深深吸了一口气，梁文良想要把心中的烦躁驱逐出去，他微微点头，手掌比了比说道：“那个坝有五六米高，当时还没有竣工，连个围栏也没有，不过现在倒是装上了。”
“唉，好可惜……”倩儿知晓事情始末，也难过得几乎想流泪。
梁文良决定把意外的后续也交代清楚，用茶水润过嗓子，又出声道：“出了事儿后，我哥整整休学一个学期，复学后奋发努力，在高考中获得全市第一，全省第三的名次。”
说着话，他不禁露出笑意，又道：“接着，等他的志愿揭晓时，才令人眼镜碎了一地，因为他选了佛学院……事情至此，我爸很生气，学校也无可奈何。尽管到了现在，老家那边所有的中学都还流传着他的大名。”
“噗嗤！”
倩儿笑出声来，因为梁文良是高三学生的缘故，对于教育方面的一些基础常识她还是清楚的，明白这个成绩可以称得上非常厉害的，清北那是随便上，没想到梁文善却做出这等相当于报复性的举动。
虽说很不理智，像是在赌气，但就给人一种很……痴情的感觉，她瞅着梁文良，问道：“如果你遇到这种事情，你会这样做吗？”
“你又不会掉进河里出事，所以，你也不用问你和我妈同时掉进河里，我先救谁这种无聊的问题。”梁文良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
“哎哟！”
倩儿气哼哼地收回自己的小拳头。
...
“你哥在那里呢，看见没？”倩儿垫着脚往大殿里看，对梁文良小声说道。
“嗯，看到了。”
香火缭绕的大殿内，梁文善在蒲团上打坐，面对着托钵结印的释迦牟尼佛像低头闭眼念经，因为他便服打扮，又有一颗光头，所以他的行为颇为吸引香客注目。
但他视若无睹，专心念自己的经，嘴巴翕动，而脸色逐渐平静缓和，旁人啧啧称奇，可却也没有人去打扰他。
有个小孩想要去摸梁文善的光头，被父母一把拽住，给他一个严厉警告的眼神，让给他安分些。
“没事，我并不是僧人。”梁文善眼睛半睁开，对背后的一家三口轻轻说道。
“……”
丈夫和妻子惊讶地对视一眼，原来不是真和尚啊，怪不得不穿僧袍，看起来还真挺神的，像一个得道高僧。
“那也不能乱碰人家，小孩太调皮了，对不住啦。”孩子的母亲歉意说道。
“无妨。”
梁文善起身走出大殿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徘徊于眼中的痛楚已经重新关进内心的柜子，用一个又一个的锁头锁起来。
“给，我帮你把放在禅室的帽子拿出来了。”梁文良把手中的黑色鸭舌帽递给他。
尽管倩儿竭力隐藏了，但她看向梁文善的眼中依然带有怜悯之感，就这极其微小的变化也让梁文善察觉，他微笑地点点头，问自己弟弟：“你跟她说了？”
梁文良一愣，什么都瞒不过他，随即苦笑地直接承认：“嗯，都是一家人……”
“这就是一家人啦，才哪到哪呢？”梁文善被傻弟弟逗笑。
“本来就是一家人，你不懂。”梁文良与倩儿悄悄对视，嘀咕一声，没跟他解释太多，因为这里头太多事情没办法解释。
“一家人”的说法让倩儿心里甜滋滋，嘴角抑制不住往上翘，看上去乐不可支。
“唉，一家人……真好啊！”梁文善忽然叹了一口，收回羡慕的目光，仰望蓝如海一般，纯洁得像水晶的天空。
“哥哥。”倩儿清脆的声音响起，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
“没关系，你就叫我哥哥。”梁文善笑着为她解围，故作嫌弃表情道：“我老早就想有个妹妹，没想到我妈又生了一个弟弟，没意思。”
“……”
没意思的弟弟·梁文良无语地看着自己老哥。
“嗯！哥哥，我想说的是，你不要再为那个女孩子难过了。”倩儿停了一下，又认真说道：“逝者以往，生人如斯，亡魂重归轮回，生人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生活，而不是沉湎于过往的回忆中。”
难得倩儿长篇大论，梁文良知道她把他的家人也当成自己家人，心中流过一道暖流。
梁文善听她这样说，也乐了，问道：“倩儿也信佛？”
“信佛？不信啊。”倩儿老老实实回答。
她确实不信，昨天还在佛前放肆，要当孙悟空，拿高香敲梁文良的脑袋呢……
“那你怎么相信佛教的轮回说呢？”梁文善奇道，“按理说，这些来烧香拜佛的香客，其实也没几个人会真心相信这东西，你还说得这么信誓旦旦，好像亲眼所见过似的。”
“……”
倩儿大惊失色，没想到梁文善哥哥竟聪明绝顶到这种地步，在短短时间内就识破了她真实的身份！
咋整？
她求助地看了梁文良一眼，慌张地使眼色：怎么办，被看穿啦！
请拍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梁文良接过话茬笑道：“她不懂这些，只是想要安慰你而已，你读了这么多佛经，你觉得到底有没有轮回这种说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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