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没想到戈尔会这么问，显然，他是发现什么。
不过王东之所以在这里开这么个小酒馆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或许就是在等这么一个人。
煤油灯下，昏黄的灯光照耀的胖子瞳孔格外的明亮。
有那么一瞬间，戈尔眼神之中丝毫没有醉意。
他转动酒杯，酒杯发出沙沙摩擦的响声，见王东不为所动，他眼神之中的光亮很快消失。
“我开玩笑的，东，你知道的，这个年代人人都在发财，只有戈尔我这样的老实人，才会穷的来你这个小酒馆喝酒。”
王东轻笑，意味深长道：“难道……不是因为我的酒好喝？只有这种火辣辣的感觉，才能麻痹你的神经，忘却你的痛苦？”
戈尔抖了抖脑袋，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能看到嗓子眼儿在乱颤。
“胡……说！”
他已经喝了两杯。
他跟王东约定，只要能喝满三杯，还你能站着从酒馆出去，那么，酒钱就能免了。
几年了，胖子从前一杯倒变成了两杯倒，现在勉强能喝两杯半。
但是，喝满三杯，他连离开座位都要摔倒在地上。
“我胡说，今早谢尔丹家族的那个待嫁的老姑娘来过了，说了些什么来着？“
王东拍拍脑袋，仰头喝下一大杯酒。
胖子瞬间支棱了一下，手里的橡木酒杯掉在地上。
他一把抓住王东胳膊，吐出一大口酒气。
“东，是琼斯，是琼斯来了吗？我想去谢尔丹庄园找她，但是……”
胖子说完，无奈的松开手，他眼里泛着泪花，一米八多个字，快两杯斤的体重，此刻眼红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心爱的姑娘，明天就要嫁人了，但是他只能在这里买醉。
“我算什么男人，我的父亲告诉我，人这一辈子，一定要做一些闪光的事情，就比如说，他曾经请狩猎啥了北海的一只大鲨鱼，一个人！”
“尽管他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楚东西，嘴巴说不利索话语，他甚至有时候叫不上我的名字，但是，提起那条鲨鱼，他依旧眼神之中闪着光！”
“他会举起自己空荡荡的袖管，向那些投来同情目光的人说，瞧瞧，那是一个冬天……”
“然后就开始讲述那些我已经听腻了故事！”
戈尔红着眼，接过王东递过来的一大杯酒，仰头喝了下去。
一饮而尽！
他转身，背对着王东，显然没有付钱的打算。
“东！就算所有的都不相信老头曾经杀过那样一头鲨鱼，一头足足有房子那么大的鲨鱼！”
“但是我相信！”
“我会站着走出去，天亮之前，我会带着琼斯回来！”
“戈尔·汉密尔顿向着神发誓！我一定会的！”
王东的神色依旧平静，他的目光伸直没有从手中的酒杯上挪开。
五十多度的白酒与柠檬汁的比例还是没有到达最佳。
啪！
胖子巨大的身躯，撞碎了老久的木门，他半只身子杵在门外，但是另外半只还留在门内。
王东摇了摇头。
这胖子是他见过最蠢的家伙了。
他这样子，连巷子口那条流浪狗都带不回来！
更何况是从守卫严密的谢尔丹庄园？
看不清楚他是如何从吧台后面走出来的，王东停在了胖子身边。
“戈尔，其实我信。”
王东回想了许多年前，他在北海之上遇到的那个人。
他快要死了，但手里的钓竿抓的很牢固，那个男人一只手臂已经消失了，他失血过多，已经昏迷。
那只鲨鱼跑了，但是也死了！就在这艘船下的五百米处的深海。
但是，这个男人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救活了那个男人。
断断续续的笑声突然从胖子嘴里发出来。
他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
动作很慢，也很艰难。
他没有回头，身影踉跄。王东看着消失在风雪之中的胖子，摇头笑了笑。
天上的月亮被乌云笼罩，深夜的G城有一股说不明白的肃杀感。
王东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精光，在他身前，破碎的酒馆小门，恍惚间已经恢复如初。
“真是难得品质啊！”
………
戈尔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回到了自己家中，他打开地下室的铁门。
站在了一副画像面前，这是他父亲一辈子唯一的一张作品，甚至很抽象。
但是，画像之中却是一个类似神明的男子。
“如果您层经保佑过我的父亲，那么，虔诚的戈尔，像您再次祈祷，请保佑我！”
他拿开画像，画像后面是镂空的一个壁橱，里面躺着一方生锈的铁盒。
戈尔找来锤子，将铁锁砸开，吹来盒子上的灰尘。
伴随着老旧木匣开启的声音，一把古朴的双管猎枪出现在他眼前。
戈尔轻轻抚摸枪管，上油，抛光，又往大衣口袋之中塞了什么足足二十发子弹。
夜色之中，他很快来到谢尔丹庄园之外。
在这个时代之中，没有什么比爱上一个落魄的贵族小姐，更加的让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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