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出来，师菡并未回帝师府。
她寻了一家酒肆，要了一壶酒，独自一人坐在窗边。
皇后要替老皇帝赎罪，是因为心中愧疚，身为皇后，有些事情她阻止不了。
可皇后这些年，一个人苦守后宫，谁又心疼过她半分？
师菡端起酒盏，大口的喝了起来。
没喝两口，肩上突然一沉，身后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小美人儿一个人喝酒？”
“要不要哥哥来陪你共饮？”
听起来，似乎是个年轻人，师菡一手拎着酒壶，头也不回，然后反手一拧。
身后那人惨叫一声，嗷嗷的痛呼起来：“你，你撒手！你快撒手！我跟你说，我可是会一百零八种拳法的！你休得猖狂！否则我要你好看！”
这话成功的吸引了师菡的主意，她转过身，忽然松开手。
那人正在卖力挣扎，大概没想到师菡说松手就松手，一时没有防备，一屁股跌坐在地。
“你是什么人？”
师菡撑着下巴，侧头去问。
她今日一袭月色锦袍，墨发只用一根簪子束起，粉黛略施，面若桃花。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愤愤的捏起拳头，“我是什么人？哈哈，没见识了吧！”
“我告诉你，我表哥可厉害着呢！”
“你要是惹了我，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整座京城里，有资格说这句话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师凌。
如今小丫头一边是仗着师菡的势，背后还有准姐夫喻阎渊做靠山，暗处还有刀一当师傅，冬杏对她更是格外偏宠。武学堂众弟子无不把她当妹妹照顾。
眼下这人，年岁瞧着跟师凌差不许多，模样也生的俊俏，师菡一眼看去，倒是觉得有些眼熟。
尤其是这副眉眼。
她看了那人一眼，笑道：“哦？是么？”
“哼，那是自然！我回去就告诉我表哥，让他好好教训你！”
那人在师菡对面坐下，翘起腿儿，眼神儿在师菡身上打量着。
虽说这小子一副混账做派，可是奇怪的是，眼神儿却异常清澈，没有半分杂念。
这就有意思了。
师菡扯了扯嘴角，手指敲着桌面，漫不经心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表哥有多厉害，让我见识见识呗。”
一听这话，那人立马脑袋一扬，得意万分道：“哼！算你有点见识！”
“我表哥，在这京城里，别说是横着走了，就算是飞着跑，都没人敢多说一句。”
“那什么国子监你知道吧？我表哥，就是国子监弟子!
“实话告诉你，国子监的博士，还是我未来的嫂嫂！怎么样，厉害吧?”
那人得意不已，仰着头，眼角眉梢都写着俩字：嘚瑟。
师菡想笑，却依旧面不改色，附和道：“嗯，厉害。”
“哼！既然知道我表哥的厉害，你还不乖乖陪我喝酒？”
那人故作凶巴巴的模样，紧紧地盯着师菡。
谁知他刚说完，师菡身后，突然钻出一个小脑袋，凶狠的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你要谁陪你喝酒？”
师凌一手捏着糖葫芦，一手提着不知从何处弄来的小鞭子，满脸都写着一个字“凶。”
师菡清清嗓子，默默地往旁边退开一点是，然后看了师凌一眼，无奈道：“别吓着人。”
师凌瘪瘪嘴，委屈巴巴的望着她，“姐姐，我胆儿小。”
师菡满头黑线。
和小丫头，果然是学坏了啊。
叹了口气，大概是想到什么，师菡倒是也没说话。
只笑着摇摇头，低声道：“适可而止啊。”
“嗯，姐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自己被人欺负的！”
“凌儿也一定会保护好姐姐！”
师凌小大人似的双手叉腰，指着对面的那人，厉声道：“你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
那人看见师凌时，眼睛一亮，结果发现这小丫头比自己还凶，当即不高兴的瞪过去，“你这个小丫头，这么凶，以后怎么嫁的出来？”
小丫头三个字，狠狠的戳中了师凌的痛处。
她一咬牙，挑起半边眉头，厉声道：“小丫头？”
“你说谁是小丫头！”
声音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师菡掩着唇，以免自己笑出声来。
那人依旧毫无反应，只嘴角一瞥，得意道，“怎么，你还想咬我不成？”
话音未落，师凌突然整个人朝着他扑过去，然后一把捏住他的胳膊，狞笑道，“我姐姐说了，只有狗才会咬人！”
“我姐姐还说了，小孩子打架要趁早，更要打痛快！”
那人的眼睛一点点瞪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师凌按着脑袋，一顿胖揍。
这边的动静太大，吓得旁边不少人都急忙逃了出去。
小二正准备追出去，却被师菡拦住，一袋子银钱扔过去，“够了吗？”
小二一看，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说完，那些银钱转头就往后厨躲。
只是躲得途中，不免嘀咕，“真是见鬼了，小孩子打架，这大人怎么也不拦着点？万一打坏了可怎么办？”
师菡端起杯子，淡定喝茶。
师凌的打架招数看起来成熟，只是面对那人时，依旧也没占上风。
她一边打一边喊，“姐姐，他脑袋好硬，我打不过！”
师菡淡定看了一眼，“嗯，知道了。”
那人狼狈躲闪，看不出招式，只是打架之余，巴巴的看向门外。
“打架你还不专心？活该你被揍！”
师凌声音落下，卷起旁边的凳子就朝那人踢去。
就在这时，酒肆外，似有脚步声传来。
师凌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那人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扯起嗓子嚎了起来，“表哥！有人欺负我！”
师凌揍人的动作一顿，气鼓鼓的道，“唉，打架就打架，你怎么还告状？不要脸！”
那人吐吐舌头，小人得意。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那人目瞪口呆。
刀一走进来后，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在师菡身后站定，恭敬道，“可扰了小姐的兴致？属下这就把他弄出去。”
那人一听，瞪直了眼睛，“刀大哥，你不能这么对我啊！要是让我表哥知道了，他肯定………”
不等他话说完，门外，再度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我会怎么样，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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