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清楚的知道,这是自己的心病而已,就是大明冤死的那数十万冤魂,让他寝食难安罢了。
他们的仇,得报。
刽子手的瓦剌人,还逍遥在迤北,没有得到惩戒。
这个仇,不报,朱祁钰这辈子就别想得到安宁。
这就是他这几日,身上戾气如此严重的原因。
他一直等到香烛烧尽,才将这灵牌翻了过去。
胜利者是不受审判的,但是输的时候,连呼吸都是错的。
他走出了讲武堂,稍微紧了紧衣服,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越来越冷了。
前几日一场秋雨,洒在了京师的土地上,一阵北风吹来,大明便有了寒气,京师里的装束便变得五花八门,有的害冷,就穿上了袄,有的似乎不怕冷,依旧穿着短衫。
“稽王府添了一个新丁,稽王妃想给孩子上宗册,毕竟不是个野孩子,起名朱见澍。”兴安小心的说了一个消息,这个孩子是莫罗肚子里的孩子。
朱祁钰点头说道:“准了,告诉太后了吗?”
他一边走一边问着,今天是中秋团圆夜,京师有五十万户,却无法团圆。
这是朱祁钰被围困京师之耻辱,同样也是大明的耻辱。
“太后只说知道了,并没说要见见。”兴安俯首说道。
孙太后现在已经不和稽王府的任何人见面了。
这不是孙太后冷漠无情,也不是稽王妃没有孝道,是因为稽王府再和太后见面,陛下是真的会杀人的。
孙太后,现在整日里礼佛,除了前几日,见了见泰安宫的两位贵人,便再没见过外人。
朱祁钰点了点头,嘱咐到:“不要放松警惕。”
大明的节日并不是很多,但是这中秋节,节日的味道,比后世要浓重许多,比如女子们胸前的补子,会专门换成桂花补子,煞是好看。
但是因为土木堡天变在前,今年的京师,比以往要冷清了很多。
没有了华灯,没有了庙会,更没有朝臣们上奏请求放夜,解除节日的宵禁,大肆庆祝。
甚至连仕林都冷清了许多,往年的时候,都会有很多的诗会,这些诗会都会到顺天府去报备,可是今年顺天府,没有收到诗会要举行的单子。
大家依旧在庆祝着团圆,但是这大明的中秋节,注定不再圆满。
百姓,依旧在无声无息的舔着自己的伤口。
“这仇得报啊!”朱祁钰看着蒙蒙秋雨中的万家灯火,颇为感慨的说道:“定要让瓦剌人血债血偿!”
朱祁钰是一个很残暴的君主,至少群臣是这么认为。
他从登基之前,就开始在午门外监刑,然后吊死了一票的黑眚,最近又在太庙借着太宗文皇帝的永乐剑斩杀了朱祁镇。
大明当今天子,非常的残暴,但是朱祁钰始终认为,这些人,都是该死之人。
“官邸的情绪怎么样?”朱祁钰问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官邸已经试运营了一个多月。
兴安俯首说道:“陛下,其实反响还不错…好像有点失算了,官邸的官僚们对于大狼狗、壕堑深沟高墙,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不满。”
“嗯?”朱祁钰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的垂钓者,他屡次钓鱼,都是以失败告终,仅有一次的还是顾耀三个人违抗了明旨,那是自己跳上岸的。
官邸等于他修了个大鱼塘,他把这些鱼不情不愿的赶了进去,结果反而是反响不错?
怎么可以!反响不错呢?
“臣思来想去,可能有三,这其一,韩国公李善长案后,太祖高皇帝定铁册军,做公侯家中校尉羽林,众多勋臣反而松了口气。”兴安低声说起了一件陈年旧事。
这算是朱元璋版本的把锦衣卫建在功勋身边。
李善长的死,表面上是因言而死。
其实是朱元璋在逐渐清理淮西帮勋臣,李善长,是淮西帮的首领。
洪武二十三年,李善长最后全家七十余口被族诛,闹得天下惶惶不安。
朱元璋启动了锦衣卫监视勋臣,铁册军的出现,才让勋臣们松了口气,至少不会因为诛心被族诛了。
诛心,是历朝历代都有一种非刑之正,就是未有犯罪事实,却被惩罚,多数罪名都是:意图谋反,多数都是满门抄斩。
但是很快,洪武二十五年,太子朱标死,一场更大的、针对淮西勋臣的蓝玉案,便再次发生。
兴安的意思是,陛下把官僚们养在鱼塘里,给了优待,虽然限制了部分的自由,不能再随便破坏宵禁,寻欢作乐,至少命保住了。
至少是个缓和,君臣搞的跟仇寇一般,于国不利,君臣搞得一团和气,更于国不利。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那其二呢?”朱祁钰点头,这种心态也可以理解。
兴安笑着说道:“其二,就是臣瞎捉摸的,其实就是,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愿意虚度年华,多数都是朝堂一片乌烟瘴气,不得不同流合污,陛下看似把他们关了起来,何尝不是肃清了朝堂的妖风邪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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