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还是有点怕的,他上次见孙太后还是在两年前了。
自从从皇宫里搬出去之后,他就再没见过孙太后了。
这个奶奶,他很陌生,有些不知所措。
孙太后和朱见深说了两句话,笑着说道:“见也见了,你们呐,快回吧,回吧。”
孙太后有点不舍,但还是让钱氏带着朱见深回稽王府了。
稽王府里安全,外面太危险了。
大皇帝的意思很明确,勿动,动必杀之。
孙太后一直看着稽王妃和稽王世子渐行渐远渐远,身影离开了慈宁宫,才收回了目光。
她深吸了口气说道:“这些日子,无论谁来,都不必要见了,陈大珰,把太后之宝送到奉天殿,哀家这里啊,也没什么皇帝用的上的东西。”
“把宫门紧锁吧,哀家要为大明祈福。”
孙太后最后还是选择了保自己的孙子,而不是和自己的父亲、哥哥遥相呼应。
若是她的父亲哥哥真的打进了京师,清了君侧,她可不信,她的孙子还有命在。
大皇帝能容下稽王府,她的父亲和哥哥,可容不下稽王府。
朱祁钰来到奉天殿准备上朝的时候,看到了慈宁宫的大珰端着红绸盖着的宝玺,他看了看,不甚在意的说道:“且拿回去吧,朕这里也用不到。”
朱祁钰走进了奉天殿内,坐到了宝座之上。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诸多朝臣见陛下到了赶忙行礼。
朱祁钰点头说道:“平身。”
他打量了一圈朝臣的脸色,各有异色,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很平稳的。
蔡愈济居然有点惶惶不安的模样。
朱祁钰笑着说道:“会昌伯联袂造反,中军都督府的右都督张輗、前军都督府右都督张軏、彭城伯张瑾和惠安伯张琮,连夜逃离出京。”
“朕很欣慰,咱们的京官可能有提前风闻,却未曾离开,现在也在朝堂上站着,未曾称病观望。”
鸿胪寺卿杨善,居然也在朝堂之上,他还以为杨善早就溜了呢。
官邸的确是像坐牢,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自由,若是杨善想跑,他自己也是能跑的,但是他的家人,就只有永宁寺极远之地了。
“臣等惶恐。”群臣赶忙俯首齐声说道。
能走到奉天殿上的朝臣,都不是蠢人,他们没有选择求死之道,大皇帝营建官邸,就是为了把他们的家人也圈住。
“好了,议事吧,兴安宣旨。”朱祁钰示意众卿平身。
兴安站了出来,大声的说道:“太祖开辟,家法严,后妃居宫中,不预一发之政,外戚循理谨度,无敢恃宠以病民。”
“爵以报功,非有社稷军功者不封。至今日,一门数封、兄弟并封、世券相传,戚畹不思恩泽之封,为祸社稷,今尽数革爵。”
“戚畹周亲不得与汗马余勋为齿,钦此。”
最后一句的意思是,以后戚畹周亲可以给待遇,但是不能和汗马功臣相提并论,恩封爵位。
大皇帝自登基至今,尚未给汪皇后的亲族任何的爵位。
群臣议论纷纷。
这封诏书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朱祁钰的确是打算对外戚动手,自从驸马都尉赵辉不法之后,他就打算这么做了。
孙继宗的猜测是对的,大皇帝的确要对外戚动手,但是不造反,朱祁钰也不会胡乱杀人。
群臣交头接耳议论了一番,蔡愈济站出来俯首说道:“陛下,外久职戚里之荣,益谨人臣之节。”
“陛下夙兴夜寐,图治惟勤,眷贤后之相成,宜褒崇其同气,至此戚畹周亲不得与汗马余勋为齿,恐伤戚畹周亲之拳拳之心。”
蔡愈济的话,其实就是为什么会给戚畹周亲们爵位的理由。
皇帝忙于国事,励精图治振奋国家,后宫当然要有贤后辅佐,后宅安宁,是所谓褒崇其同气。
当初仁宗皇帝给张皇后一家封爵的时候,就是这个理由。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想要开口说话,却看到了胡濙跃跃欲试。
“胡尚书可是有话要说?”朱祁钰一乐,他当然可以用天子家事,外廷勿虑搪塞过去,但是终究是搪塞。
看来礼部又要发挥作用了。
胡濙站了出来,俯首说道:“《史》曰: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不受私。臣僭越。”
这是当初汉文帝入宫的时候典故,就是天子无私事。
这论外戚后宫,自然是说到了皇帝的家事,自然要先请罪。
朱祁钰笑着说道:“但说无妨。”
胡濙笑呵呵的问道:“蔡御史,敢请问,知道梁国公旧事吗?”
蔡愈济眉头紧锁的问道:“可是…梁国公赵德胜吗?”
赵德胜乃太祖高皇帝手下悍将,死于陈友谅军卒手中,中数箭死。
胡濙闷声笑道:“自然不是,我说的是梁国公胡显,蔡御史啊,可知胡显何人?”
蔡愈济摇头,这大明就没封过梁国公才对,只有一个追赠!
胡濙左右看了半天说道:“你们难道都不知道胡显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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