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亮得比前几日更早了些。
农历二月末的日头,真是一天比一天暖和得明显。
昨天清晨还需裹紧棉袄才敢出门,到了今儿个,太阳刚爬过东边林场的树梢,那暖烘烘的光线洒下来,竟让人脊梁骨都有些微微发汗了。
墙角背阴处未化尽的残雪,缩成了小小的、脏兮兮的一团,眼瞅着是撑不过晌午了。
道旁的杨树、柳树,枝条泛出湿润的青褐色,鼓胀的芽苞仿佛下一秒就要绽出嫩绿来。
“哎呀,这天儿,可真是一天一个样!眼瞧着棉袄都快穿不住喽!”
梁红玉老太太一边给乐乐系着带护耳的小帽子,一边笑着感慨。
陈凌去市里接老虎的几天,都是老太太在这里帮衬。
今天也是一大早就来了。
王素素也给康康换上了一件稍薄些的红色碎花棉袄,点头应和:“是啊,开春了,一天比一天暖和。”
“等回了村,正好给娃娃们把厚被子拆洗了。”
院子里,陈凌正把最后几个包袱捆到小青马背上的驮架架上。
睿睿穿着开裆裤,套着件蓝色的小薄棉坎肩,正兴奋地绕着阿福阿寿跑来跑去,小脸热得红扑扑的,嘴里不停嚷嚷:
“回村喽!大脑斧!回村里,去坡上玩!睿睿要骑你们”
两只巨虎似乎也感受到了小主人的欢快情绪,慵懒地趴在院子里晒太阳,粗长的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扫着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那庞大的身躯沐浴在金光里,皮毛油亮,宛如两尊镀了金的神兽,威猛中透着一股安详。
城南小院外,早已是人声鼎沸,喧闹远胜昨日。
不仅仅是陈王庄的村民,邻近的金门村、桃树沟,甚至更远些的,早先听闻了“过山黄”传闻,心里不踏实投奔亲戚的几个山村。
今天都有不少人家加入了这“返乡”的大军。
都像是约好了似的,赶着驴车、拉着板车、挑着担子,扶老携幼,浩浩荡荡地往村里赶。
昨儿个还只是几户心急的人家先回去拾掇,今儿个可是大部队开拔了。
驴脖子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娃娃们坐在堆得高高的被褥家什上,兴奋地大呼小叫。
汉子们甩着响鞭,吆喝着牲口,脸上是憋了一个正月的畅快。
婆娘们边走边扯着闲篇,嗓门亮堂,内容无非是回去先晒被子还是先锄麦地里的草。
“可算能回窝了!城里再好,那也是亲戚的屋檐,睡不踏实!”
“谁说不是哩!俺家那老母鸡,在亲戚家圈了这些天,都不下蛋了!回去撒开跑跑,准保一天一个!”
“赶紧回去把麦地浇了,今年雪水足,麦苗蹭蹭长,再不追肥就晚了!”
队伍浩浩荡荡,尘土飞扬,洋溢着一种归家的急切和喜悦。
……
这景象,比年前躲灾进城时更显壮观,也更充满希望。
恐惧已被阿福阿寿两只老虎的到来驱散,留下的只有对故土家园迫不及待的眷恋。
陈凌一家也收拾停当,准备随着人流回村。
王素素和梁红玉抱着孩子坐上了驮马拉的车,睿睿非要跟着陈凌骑马,被他一把捞起来,放在身前马鞍上。
“坐稳喽臭小子,掉下去可不管!”
“嘿嘿,爸爸快!超过大头他们家的车!”
睿睿挥舞着小手。
黑娃和小金在前头开路,阿福阿寿则不紧不慢地跟在驴车两侧,它们的存在,让周围的人群自动保持着一个敬畏又安心的距离,所过之处,皆是惊叹与议论。
“瞧见没?这就是富贵家那俩老虎!好家伙,跟小山似的!”
“有它们在,还怕啥过山黄?来一个撕一个!”
“心里总算踏实了,能睡个囫囵觉了……”
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县城,沿着化冻后略显泥泞的土路,向着陈王庄方向迤逦而行。
然而,刚走出不到二里地,还没到县城西边城墙下的岔路口,就听到后面一阵急促的摩托车鸣笛声和呼喊声传来。
“陈老板!陈老板!等等!留步啊!”
陈凌勒住马缰绳,回头望去。
只见两个人骑着摩托车追了过来,满头大汗,脸上写满了焦急。
惹眼的是个穿着蓝色中山装、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车还没停稳就从后座跳了下来,气喘吁吁地跑到陈凌马前:
“陈老板!可算追上你了!你们这是要回村?”
陈凌认出来人,是市里一家大型养鸡场的场长,姓李,年前还来洽谈过订购鸡苗的事。
他话音未落,后面又追上来两辆吉普车,“嘎吱”一声停在一旁。
车上跳下来另外几个人,也是满脸急色。
这也是市里一家养鸡场的负责人,陈凌记得留电话时写的老周。
“哟,周经理,李场长,你们咋这个时候来了?我们村这搬家呢!”陈凌连忙上前招呼。
老周擦着脑门上的汗,也顾不上客套,开门见山:“富贵兄弟,可算找到你了!我们这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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