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汗所言之善，只针对前者。”
成吉思汗目色冷凝，起身看向妇女疯狂逃窜的身影：
“就如同你决定放走花剌子模的妇女时，就是本汗的敌人。”
“若非本汗无法伤你，此刻在我面前的，只会是一具被千刀万剐的尸骨。”
“这才是正常的你，如果不恨我的话，那才匪夷所思。”
江逸淡然起身，顺着成吉思汗的视线望去。
一些年轻女子正在尝试背着老弱女子离开，老弱女子不断地朝前摆手。
“不要管我，我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年轻的孩子们，你们快顾着自己离开吧，我们之所以出来，只是想在路上帮你们拖住一些敌人！”
老弱妇孺们十分着急地说道：“那中原人虽然说服了蛮夷，但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你们必须跑到其他的国家去……”
“奶奶，不要说那么多了，快到我背上来！”
一个年轻女子蹲下身子，想要把奶奶背起。
其他女子也都纷纷想要带自己的亲人离开。
老弱妇女们拼命地摇头。
“你们为什么不能听我们的话！”
一个中年妇女愤怒地站在了年轻女子与老弱妇女中间，对前面停下脚步的女孩们说道：
“我们国家只剩下你们这些年轻的女子才有希望延续血脉，难道你们真的要让花剌子模彻底消亡吗？！”
“只要你们还记得花剌子模，只要你们的子子孙孙知道，自己的身上有花剌子模人的血脉，我们的国家就不会灭亡！”
“花剌子模已经没有男人了，那位来自中原的少年必然顶着很大的压力，才让我们有生的希望，你们应该记住他的样子，记住那把剑，活下来，有机会再到中土报恩！”
“呜呜呜，母亲，我要和你一起留下！”
年轻女子之中，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流着泪朝中年妇女跑来。
妇女立即往老弱那退了几步，眼泪“哗”的一下止不住。
“木雅，和你的姐姐们一起跑，记住，如果你被抓住了，一定不要泄露姐姐们的行踪……”
“不！我要和母亲在一起！”
小女孩压根听不进去母亲的话，疯狂朝她奔去。
她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父亲，不能再失去母亲！
“你想让你父亲死不瞑目吗？！”
木雅母亲忽然暴怒，不由自主地扭曲着面色，如同疯魔般抓狂，对着女孩嘶吼道：“你一定要我死在你面前，才能甘心吗？！”
木雅母亲一边说话，一边拔出匕首！
这是她藏在腰间，本想着若是那些蛮夷敢侵犯自己，就拿去和他们拼命的。
但现在，她只得举起匕首，悬在自己的喉前！
其他的老弱妇人见状，也都默默地掏出藏好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奶奶！”
“母亲！”
年轻女子们下意识往前，想要伸手阻拦，所有老弱都把匕首贴得更近了些！
几滴鲜血肉眼可见地滴落在草原。
“再耽误下去，我们就会白死……”
“你们快离开吧，求求你们了！”
老弱妇女近乎哀求地说道。
年轻女子们只得含泪转身，往离主城越来越远的地方跑去。
小木雅被一个年纪稍长些的人抱走，紧跟在大部队后面。
她们迅速跑出一段距离，四散开来，奔向了不同的三个方向。
老弱们彼此搀扶，再也走不动了……干脆转过身，直勾勾地看向主城的方向。
等会要是有敌兵冲出来的话，她们说什么也要拖延一会……
哪怕，只是抬刀落刀的功夫……
“看看这群女人优柔寡断的样子吧，这就是你行的善。”
城楼上，成吉思汗不屑道：“帮了一群早晚都会死的人，有何利益？”
江逸手搭在永乐剑上，极目眺望着暂时幸存的人，回道：“华夏从古至今，便将善分为了两种，一种是利寡的小善，一种是利众的大善。”
“对于后者，华夏人从来不问利益，讲究的是舍身忘死。”
“你们中原的确如此。”
成吉思汗并不否认：“本汗早就听过一些中原的历史，你们从始皇帝，甚至是春秋时期开始，就已经在行所谓的大善了。”
“若是本汗在战国时期一统天下，那些曾经想要裂土分秦的王宫贵胄的后裔，通通都得诛九族！”
“可你们的始皇帝偏偏把他们留了下来，后面的结果你们也知道了，大秦二世而亡，其中关节，难道不是因为贵族的叛变么？”
“春秋时期的墨家巨子更是愚昧不堪，居然不断地率领弟子帮助弱国守城，反对所有不义的战争，害得门下弟子死伤无数！”
成吉思汗想想就觉得太过愚昧：“最终，各国之间该打还是打，甚至一些弱国强大之后，还会主动挑起战争，这就是墨家想看到的结果么？”
“当年刚听到这段历史的时候，本汗就明白，你们中原人的大善之所以伟大，是因为那大多损己利人，并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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