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鱼市口的爆肚店，秦小雨也跟着纳闷，程晓婉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小店很小，是自家房子在临街道的一面开了个小门，里面就放了三张小桌子。
老板五十多岁，带着白帽子白围裙白袖套，一笑圆圆的脸上透着和蔼：“晓婉来了，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程晓婉笑的很甜：“我最近忙，所以就没来，两份爆肚，三碗面，还坐老地方。”说着在靠里面的一张桌子坐下。
秦小雨跟着过去坐在程晓婉的身边：“你老来这里吃啊？”
“嗯，如果没事每个星期都来。”程晓婉摘了帽子和围巾，胡噜了一下有些炸毛的短发。
罗森蹙眉打量着屋里，这个店怕是一天也进不来一个人吧。
老板很快端着爆肚和小料过来，又陆续把面端了上来。
秦小雨把芝麻酱里放了红豆腐和韭菜花酱的小料拌匀，夹了筷子爆肚蘸了点小料放进嘴里。
味道一般，百叶焯水时间有点长，吃起来有点老。
罗森吃了两口，也觉得味道不咋样，看着程晓婉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有些纳闷，这姑娘是没吃过更好的爆肚吧。
店里也没人，老板坐在一旁桌子上跟程晓婉聊天：“晓婉，味道咋样？”
“挺好吃的，是我吃过全京城最好吃的爆肚。”程晓婉笑眯眯的说。
老板乐呵呵的笑着：“也就你一天哄我开心，对了，当年跟你一起来吃爆肚的小男孩找到没有？”
程晓婉眼皮垂了下起，声音低了些：“没有。”
“哎，你这么好个姑娘，肯定能找到的。”老板安慰。
程晓婉扬起笑脸，眼睛里闪过一道漂亮的流光：“伯伯，你放心，我要是找到了，肯定会带他来吃爆肚的，他不是也说过这是全京城最好吃的爆肚。”
秦小雨默默的听着，看着程晓婉明媚的笑容，心想原来是个有故事的人。
罗森听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滑过异样，抬头看了眼对面的程晓婉，又赶紧低头吃面。
吃完饭，罗森付了钱，程晓婉让罗森和秦小雨在外面等她，她有事跟老板说。
等罗森和秦小雨出了门，程晓婉从包里掏出一卷钱：“伯伯，这是二百块钱，你先拿着。”
老板接过钱，深深的叹口气：“晓婉，你怎么这么倔，非让我把这个店开下去。”
“这么多年谢谢你了。”程晓婉也不解释，笑着说完转身离开。
秦小雨看着胡同深处的这间小店，忍不住好奇：“怎么在这儿发现个小店呢？”
罗森裹着大棉衣：“对啊，味道还死难吃。”
秦小雨搡了下罗森：“我觉得还可以，家常水平，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程晓婉出来，看着两人笑着说：“好了，饭吃完了，你们是去滑冰还是？”
秦小雨看看罗森：“滑冰，你还去吗？”
“那我去看你滑。”程晓婉大方的挥手。
“你为什么不滑？”秦小雨纳闷。
程晓婉把飞机帽倒扣在脑袋里，平静的说：“我小时候滑冰的时候，掉进过冰窟窿，所以我心里有阴影，一踩上那个冰面，我就能想到当年那种在水里窒息的感觉。”
秦小雨停住脚步使劲的抱抱程晓婉心疼的说：“没有关系的，只要客服了心里障碍，就没事了。”
程晓婉没心没肺的笑着说：“不用担心，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我不去水边就是了。”
罗森跟在后面，手插在口袋一直默默听着两人的聊天，难得的没有插诨打科。
到了什刹海边上，程晓婉让秦小雨去滑冰，她到一边的石凳上坐着。
秦小雨想想让罗森自己去滑冰，她陪程晓婉坐着。
“你不用陪我的，我冬天的时候经常来。”程晓婉笑着说。
“你不滑冰还经常来？”秦小雨觉得这个程晓婉做任何事都很古怪。
程晓婉笑着点头：“对啊，我闲着没事就来。”
“你怎么掉湖里的？”
程晓婉看着湖面，眼神亮晶晶的嘴角还带着笑：“那会儿我十二岁，有一次冬天滑冰的时候，当时冰面还没有冻的特别瓷实，我们胡同的孩子和一帮大院孩子打赌，谁敢往湖中心滑，谁就是老大。”
“我从小就淘气胆子大，我们胡同的孩子怂了，看着大院那帮孩子叫嚣的样子，然后我就绑着冰刀朝湖中心滑了过去，当时大院有个男孩也追了过来，我怕他赢了，滑的更快了，只听他喊了声：小心，可惜已经晚了，冰面咔嚓裂了，我掉了进去那个男孩跟着跳了进来。。。”
程晓婉说的时候，嘴角一直带着笑，眼睛也亮闪闪的。
“后来呢？”
“后来那个男孩救了我，等我醒来的时候在医院，病的很重，在医院住了半年，我妈觉得京城太冷不适合我，送我去了南方外婆家养了两年。”程晓婉说完垂下眼皮盯着自己的脚尖。
秦小雨好奇：“那个男孩呢？你们又见面了吗？”
程晓婉扭头看着秦小雨，明媚的大眼里满满的笑：“见面了，我们经常见面啊，我想想，八年了，我在这里每个冬天都能看见他。”
“你们没有在一起？”
“为什么要在一起？只要他开心就好。”程晓婉说着又笑看向湖面，京城不大，兜兜转转这些人总能碰见，京城又很大，他们总是在擦肩而过。
秦小雨忍不住又问：“那个和你一起吃爆肚的小男孩也是他吗？”
程晓婉眼神黯了一下，盯着远处的湖面有些失望：“是，可惜他已经不记得了。”
秦小雨看着程晓婉，觉得很心疼她，从手套里抽出手紧紧去握住程晓婉的手。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执念，默默坚守这么多年。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程晓婉唇角上扬：“你不懂的。”
罗森在湖面上溜达了一圈，回来看着两人说的开心，心里有些郁闷，这出门一趟，他连点存在感都没有。
程晓婉看见罗森过来，笑着起身：“我要回家了，太晚我妈该担心了。”
说着朝罗森和秦小雨挥挥手，转身轻盈的跑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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