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云道长听了他讲的话,似有伤感,微叹了口气,道:“他命该如此,真是强争不来。”
过来扶起叶寻,微微笑道:“说什么报恩不报恩,你不辞辛苦爬到这山上来看我一眼,就算你有心了。”
叶寻道:“我会在昊京呆一段时间,以后会经常来看望道长,道长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出来,我但能做到,绝不推辞。”
参云道长点着额头想了想,道:“我眼下就有一事。”
“什么事?”
他笑道:“你陪我喝一杯怎么样,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正好有点酒兴。已经好久没有人陪我喝过酒了。”
若是别人提起,叶寻八成要辞了,但参云既然要喝酒,而他又刚刚许诺,只得满口应承下来,爽然道:“道长既然相邀,当然荣幸之至。”
参云又看向云绦和可樱,“两位姑娘呢?”
可樱忙摆手:“我可不敢喝酒了。”云绦也说:“我也不敢喝了,道长,我们能在道观四下转转玩吗?”
“随便。”参云道长笑着抖了抖袍子。
云绦和可樱一径跑出了殿外。
叶寻和参云在偏堂落了坐,一会儿便有两个人端来杯盘碗盏,他们对参云非常恭敬,却不是道士打扮,叶寻过眼一看二人的步法行动,便知道两人都身怀武功,想来不是道士,大概是宫内派来的高手。
他也不声张。只管喝他的酒。
菜是很简素的菜,酒更像是兑了水的酒,参云解了道袍,不羁地坐在对面。
“这是我自己酿的酒。”他介绍说,又问,“你知道和尚和道士哪儿不同吗?”
叶寻洗耳受听。
“我们道士可以喝酒吃肉。”他哈哈大笑,“这就是我选择当道士的理由。”
“也不尽然。”叶寻摇头,“太虚山以北的和尚,他们也是可以喝酒吃肉的。”
“那看来是我生错了地方。”他低头慢啜,“我不该当大梁国的子民。”
叶寻知道他话里有情,不知如何回应,两人默了一会儿,叶寻又挑起话来,他尽量说得似不经意,“我听人家说,道长深晓扶乩降灵之法,能借沙盘乩笔,与亡者对话。是真的吗?”
“不错。”他痛饮一杯,毫不谦虚的应道,“九天诸神与我都是点头之交,十殿阎罗那是贫道的拜把兄弟,你想打听谁?”
叶寻正发愣时,他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直把眼泪都要流出来,再说话时已经悲从中来,“若世间真有通灵之能,我也求之不得呢,我也想和亡者说话,我……”他扶着额头沉眉敛目,也不知是哭是笑,只是摇头道:“我只是个假道士罢了,不瞒阁下,十六年了,我连本《道藏》经都没看完。”
叶寻看着他的样子,抿了一口杯中酒,若不是这酒清淡如水,他真要以为参云道长喝醉了。
……
云绦二人出了主殿,往殿后面走去。
殿后面有片天井,尽是青石铺地,洁净庄严,穿过一处曲廊,是一条小径,两边松柏夹道,风景极佳。
过了一处山门,是一座窄小的院落,有个二层观楼,登上一看,已经到了后山尽头。
山上原巴掌大那么一片地方。
人也没有多少,好像算着参云道长在内,总共也才四个人。
“咱们一路来也没见有什么官兵把守,道长为什么不偷偷溜下山呢。”可樱倚在观楼的拱栏上,揉着腿问云绦。
“皇帝不是说了吗,他要敢溜就杀他全家。”云绦分析道,“所以他要溜得话,不光要溜下天泓山,还要带着全家溜出梁国才行。”
可樱当然晓得如此,她只是忍不住要问一下有没有别的可能。
“道长真可怜啊。”她惋惜道,“你想,千里之外有个人在一直等着他,可永远也等不到了——世间多了两个伤心人。”
“你要往好处想。”云绦安慰她,“万一等他的那个人改嫁了呢。”
“会吗?”
“反正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不会等十六年。”
可樱用鄙视的眼神瞧着她,精致的眉头皱了皱。
“你那是什么眼神?”
“幸亏你不是我嫂子。”
云绦过了一会儿想明白她这话,扯着嗓子吼道:“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把你从山上丢下去。”
……
两个人在楼上叽咕一阵,天色渐暗下来,而前院的酒局还在继续。
这场酒一直喝到了戌时天黑,参云道长后来喝得真醉了,叶寻终于才抽出身来。
然而天色已经全黑,下山路难,叶寻三人只好在道观偏院暂歇一晚。
晚饭时节,下人送来了两样简素的小菜,参云道长醉酒不醒,观中也无其他人作陪,只有叶寻三个远来客人围桌相就。
叶寻向云绦可樱讲起了下午和参云道长聊天的内容。
与其说是两人聊天,不如说是听他一人倾诉:他虽十六年来困居一偶,却像个独行万里的苦行僧,方寸间的泥泞,刚刚被他踏平,就当他快要心如止水,许身道门的时候,那个叫红绡的姑娘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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