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对于北域百姓来说稀松平常，有时候连着三四个月都会下月。
但是九月份就下雪，这有点不正常了。
“自我出生起，还没遇见九月初下雪的，最早的也是十月中下旬。姚雨脸色凝重。
“这意味着，寒潮要提前两个月降临了！”方雄脸色同样不好看。
北域荒凉且严寒，一般到了十一月份，气温会突破到零下二三十度。
现在百姓的播种的黄粟还没有成熟，要是寒潮提前两个月降临的话，所有作物都将会冻死！
方雄随后又查询了当地的郡志，发现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一点。
上一次九月飘雪的时候还是六十年前，那个冬天气温低的可怕，整整饿死冻死了二三十万人！
随后他发现，基本上每隔六七十年都会出现一次这种情况，百姓们称之为凛冬！
“还好借种法的实行，让上半年实现了丰收，且又免了赋税，百姓的日子应该没有想象的那么难过。”姚雨出言安慰。
“远远不够！”
方雄摇摇头，百姓的兴旺安危与他紧密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处理不好，百姓冻死饿死太多的话，也会受到不小的气运反噬。
粮食，御寒，是渡过凛冬最关键的两件事。
山水画里第二批黄粟已经成熟，35万石粮食即将收割。
但是要想养活落仙郡一百三十万军民一个冬天，依旧是杯水车薪。
现在想要扩大生产也为时已晚，人造太阳的光和热覆盖十万亩良田已经是极限了。
更何况外界的温早就跌落在零度以下，原先软化的泥土也已经变成了冻土，坚硬的跟石头一样，就算有省力铁锹和超人手套，挖掘起来也非易事。
“落仙郡的大部分粮食都掌握在四大世家手里，凛冬将至，他们肯定会囤积居奇，大肆涨价，趁着天灾大赚特赚。”姚雨皱了皱眉。
北域贫瘠，粮食是最重要的，四大世家在落仙郡势力盘根交错，根基深厚，传承历史比姚氏一族还要悠久。
他们是八府五十三县最大的粮商，控制着落仙郡的命脉，每任太守都不敢得罪四大家族，不然很容易引起混乱。
方雄此时也有些头疼，他掌控着二十万军队，自然可以将四大世家连根拔起。
但是如此鲁莽行事，缺乏大义，师出无名，肯定会丧尽世家、王族、士林、乡绅、商人的民心。
更可况上到府令，下到吏员，超过一半的官员都是四大家族出来的子弟。
甚至不少军官都是出自四大世家。
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官府的威信将大大降低，民心也会动荡，到时候方雄也会受到一定的反噬。
除了粮食，御寒也是最重要的，就算没有凛冬，每年冻死的人也不计其数。
天水府，赵家。
“各位，九月下雪，意味着凛冬将至，落仙郡即将引来最大的天灾。”一位大腹便便的老者站起来说道。
他叫赵德金，是孙、赵、刘、吕四大世家中的赵家家主。
旁边的紫衣老者呵呵一笑，他是刘家家主：“对于那些泥腿子们来说或许是天灾，但是对于我们世家望族来说，却是一次难得的发财机会。”
旁边不少人表示赞同，凛冬虽然带来严寒低温，但是却影响不了他们。
连绵的地龙，松香的木炭，即使外面低至零下三四十度，室内依旧温暖如春。
“对了，这新任太守杀伐果断，一举结束了姚氏一族千年的统治，而且来头不小，似乎是位长生境的修仙者。”吕家家主吕易犹豫道。
此话一出，不少人沉默了，修仙者高高在上，是凡人仰望的存在。
孙家家主孙山戳了下拐杖，冷哼一声：“修真者又怎么样？他只要身在世俗界，就必须按照世俗界的规矩办事，难不成他还敢杀光我们不成？到时候都护府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孙老说的不错，都护府就是制约修仙者的。”
“对，只要他按照世俗规矩办事，修仙者又如何？”
“更何况我等四大家族传承上千年不止，也不是认不得长生秘境的修士。”
……
孙老再次说道：“若是那新任太守想要做一番事业，肯定要稳定粮价，想要稳定粮价，就必须开官仓，到时候他放多少粮食，我们就收多少粮食，最后粮价还是由我们而定！”
“好！我们都听孙老！”其他人纷纷出言。
九月飘雪，普通百姓也知道了凛冬即将来临，一股压抑绝望的气息在落仙郡上空弥漫。
粮店在门面处，一般都挂出木牌，上面写着当下的粮价，使得顾客们不需要进门，就能一目了然的看到现在的行情。
用朱漆书写一百铜板一斗的米价，高高挂在最醒目的位置上，鲜红如血，不但刺眼，更是让人心寒。
准备买米回家的百姓们们来到米店前，抬眼看着标价木牌，无不是叹着口气，却又无可奈何的走进店中来。
粮食的飞涨还带动了其他商品的同级别上涨。
以羊肉、猪肉、鸡鸭为主的肉类，价格同样翻番，蔬菜无不是跟着粮价一涨再涨。
同时其它油盐调料的售价，也在一片恐慌中，飞到了天上去，普通百姓的生活费用翻了好几倍。
以四大世家为首的粮商为了囤积居奇好在凛冬里大赚一笔，这段时间不但刻意减少了粮食出售的数量，甚至还高价收购富户地主手中的多余存粮。
现在的物价大涨，只是他们在利用民心，逼迫郡守开官仓平抑粮价。
等到断了官府所能动用的最后的手段，到了十一二月份，真正开始冷的时候，便是粮商们大发横财的时候了。
什么？没钱？
可以用你的田地抵押啊！
没田可以签卖身契，将自己卖给粮商啊！
实在不行也可以把儿女卖给老爷们一辈子为奴为婢啊！
时间又过了五天，粮价一天一个价，很快就已经突破到一百五十个铜板一斗。
甚至有些粮店直接关门，在门口挂出“已售罄”的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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