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尼亚克对这个结果是有些惊讶的，因为这实际上是反逻辑，也反直觉的。
外星人是很危险的。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类都应该意识到这一点。说破天去，硅基生命和碳基生命也是完全不同的。他们绝对不是同类。要么形同陌路，要么是生死仇敌。
但是人类会在他们的同胞与另一个与他们生命形式完全不同的存在当中，选择后者。这有什么道理呢？
正常的逻辑，难道不应该是同胞，哪怕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也总比其他生命形式的存在强吧？
但是不是的，人类的思维逻辑不是这样的。他们的逻辑是宁可和邪恶人工智能合作，也不允许自己的同胞更进一步。
布莱尼亚克是第一次认识到，人类这个种族到底对自己的同类抱有怎样的恶意。
“你对他们而言是未知的，就算他们自以为了解你，但其实也只是了解了一小部分。他们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席勒说。
“但如果他们不了解我，就不该选择我。”
“他们不了解你，但是他们了解他们自己。比起你，他们更了解阿曼达。你上位了，他们不一定有什么事；阿曼达上位了，他们一定有事。”
“他们觉得他们的同胞比我更邪恶？”
“不是觉得，而是事实如此。”席勒说，“不论是阿曼达还是国会，他们对付你的时候未必厉害，但是他们对付彼此的时候，一定比你想象的要残忍百倍。”
“非常奇特。”布莱尼亚克说，“这并不是一个文明可以良好发展的模式。”
“但人类其实就是如此。他们施加在自己的同胞身上的深刻的恶意，让他们在做出选择时，宁可选你这种外来者和旁观者。否则他们真的有可能沦落成历史上无数次记载的那样。”
“他们觉得我不会这么做吗？”
“你暂时不会。这就够了。或者即使你会，你的目的是毁灭，这意味着一切发生的会很快。而如果交给人类，过程会相当惨烈。”
布莱尼亚克沉默了。他选择去与国会谈判。他们开出的条件优渥得不可思议。如果他接受了，或许他真的能够全面地统治地球。
而另一边，阿曼达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很快就听到了联邦政府选择了布莱尼亚克的消息。
“混蛋！混蛋！！他们怎么敢！！！”阿曼达又在办公室里咆哮。旁边的特遣队成员保持沉默，什么也不说。
为了不触自己老大的霉头，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只有帕米拉选择留下。
她坐在阿曼达的办公桌前说：“我知道这一整件事都显得有些不可理喻。他们甚至宁可选一个邪恶的人工智能都不选你……”
“闭嘴！”阿曼达吼道。
“抱歉。只是我有个建议。如果你不想听的话，那就算了。”帕米拉拨弄着自己的手指说。
阿曼达在原地冷静了很久，才开口说：“你想说什么？”
“事情已成定局。联邦政府将人类的利益出卖给布莱尼亚克，让他放手来对付你，也就相当于对付我们。我们和布莱尼亚克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调节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很有可能打不过布莱尼亚克。”帕米拉忧心忡忡地说，“我们的能力不是可以无限制使用的，但他造出来的机器人却无穷无尽。我们越是展现自己的力量，民众就越觉得我们有威胁，反而把布莱尼亚克弄成超级英雄了。这样可不行。”
“那你打算怎么办？”阿曼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没好气地问。
“要对付布莱尼亚克，和他在地球上打是不行的。一方面是我们施展不开，另一方面是被普通人看见，会损害联邦盾的声望。”
“你是说去宇宙里？”
“我是说布莱尼亚克的老家。”帕米拉说，“也就是现在代替了我们水星的氪星。你就没想过上那上面找找破绽吗？”
阿曼达的眉头拧紧了。她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没想过，而是那确实很困难。就算那颗星球上面的原住民都已经灭绝，难道正义联盟会允许我们上去吗？超人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也不是大摇大摆地上去。即使那颗星球没有地球大，也至少和水星差不多。除非他们给那上面套了个壳子，否则找个背面的角度偷偷溜上去，应该也无法发现。”
帕米拉又低下头说：“即使你不得罪正义联盟，他们也不会帮你的。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阿曼达的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她陷入思考，并未能看到帕米拉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屑。
席勒教授说的是对的，帕米拉想，阿曼达就是这样的人。在该谨慎思考的时候鲁莽出击，而在该放手一搏的时候犹犹豫豫。
此时此刻的阿曼达手里已经没有筹码了。一旦国会和布莱尼亚克达成一致，他们内外一心，一定会成为阿曼达的内忧外患。
联邦政府有权解散联邦调查局的下属部门，而布莱尼亚克又可以把这支小队打得落花流水。民众们又担忧这群超能力者的威胁，不论哪条路都走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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