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飞也不知道倒退上劲的铁皮玩具，能不能用1号基础生产线，决定等会到商店试试，“老黄，晓得对方是做什么的吗？”
“外贸，主要销往三哥那边，我担心他找咱海外分部，赶紧把单子揽下来。”
‘去特么的海外分部，外企都是胡诌的，他能找到才见鬼了。’
徐飞还想问点什么，瞥到乡长刘四喜伸着脖子在偷听，暗中示意老黄到一边说话，“不会是骗子吧？”
黄半瞎有些迟疑，“经理，你认识小湖镇玩具厂的老板吗？”
“认识。”
“认识？”黄半瞎眼中闪过失望，“认识的话，咱就没法做这单生意。”
话音未落，却听徐飞咬牙切齿道：“你知道我被当做精神病开除学籍这件事，是谁传到黄泥岗的吗？尤其还四处污蔑我得了狂犬病！”
“谁？！”
“小湖镇玩具厂老板的儿子，县首富儿子的狗腿子，等哪天凑准机会，必须给他来顿狠的！”
“那这生意，咱必须做！”黄半瞎惊喜万分，同仇敌忾的挥挥拳头，表功道：“今天我本打算去另一个镇上谈代销，但路过小湖镇玩具厂，灵光一闪，就藏好车子，跑他们门口截订单。”
“……”
“我蹲了一早上，还真让我截到了，拦下一辆林荫大道，小轿车看起来就高档，对方刚开始没重视我，但让根华夏牌香烟，对方脸色立马缓和不少，请我上车聊了聊……
后来谈妥，我不担心对方是骗子，但对方担心我是骗子，给了清单，没给订金，说现场验货，现场结清。下了轿车，我怕玩具厂保安打我，就赶紧回来了。”
说着，黄半瞎拿出一张纸条，“这是对方联系方式，要求一周内按最低供货额交货。哦，还有，对方为证明自己，带走我那两千件铁皮青蛙，给了三千块。”
“三千？”
“我截订单之前，溜进玩具厂打听打听，他们铁皮青蛙造价一块八，底价两块，于是我报一块五，就把订单拿下了。”
“……”
“这是今天的货款。”黄半瞎从腰包里取出一沓红色伟人钞，“10月份发行的新钱，不是假的，我验过。”
“你拿着吧。”
“为啥？”
“虽然人家不设供货上限，但咱第一批交货量，应该不会超过10万件，这么算，15万货款，提二十个点，我还欠你两万七。”
“这么多？”黄半瞎一哆嗦，“经理，咱俩对半分，您可是一直在冲销量，没拿过抽成，不，咱们二八分，您八，我二。”
“老黄啊，你还不明白么？”
“啥？”
“你拿到的钱，是公司出，还是我出？”
“这……”
“公司只负责供货，定价一块，卖多卖少，全归我，什么抽成返点，都是我说了算，扣我的工资。”徐飞拍拍黄半瞎肩膀，努力回想自家爷爷收买人心的套路，悠悠道：“之所以给你这么多，不是让伱存着，而是让你包装自己，就像今天，被人家看轻了吧？
如果整套高档西装，穿上锃亮皮鞋，系个小领带，等有钱了再买辆高档轿车，胸前挂上‘TEP’工作牌，你说，谁敢轻视咱？
到时候销量上去，我升职加薪，你狂拿抽成，咱哥俩…咱舅甥俩，不仅出人头地，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段佳话。”
黄半瞎忽然愣住，片刻后，眼角含泪，“小舅，您知道我是啥样的人，从没有谁这么重视我……”
“不说了，好好干，我作为区域销售经理，怎么也要有自己班底，有权招几个正式工，我看好你，完成这个订单，给你办入职。”
说完，徐飞忽然很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外企’这坑，咱得跳出来啊！
怎么越陷越深，还带人一块跳？
蓦然，黄半瞎抱住其大腿，“小舅，我从没给您拜过年，今天补上了！”
“一边玩去！”
徐飞闪身避过，走向自己地摊。
抬头却见留在摊子上的乡长刘四喜，左手抓着跳跳兔，右手挥舞跳跳蛙，一边蹦蹦跳跳，一边扯着嗓子吆喝：
“买了我的铁皮跳跳蛙，娃子各个顶呱呱。”
“买了我的铁皮跳跳兔，娃子从小会致富。”
“买了我的铁皮摇摆鸡，娃子出门坐飞机。”
“买了我的铁皮钻地鼠……”
“哎，黄老师，买几件？”
“啥？孙主任，你要七个？”
“周村长别走啊！”
“那谁，你，就你，过来买五个！”
徐飞微微一呆，看向痛哭流涕的黄半瞎，“咱们黄泥岗，咋就这么多人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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