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庆见她一笑，心里‘哦呼’一声，面上却仍假装正经道：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不考科举的人看了这篇文章，自然觉得可笑。而对于许多屡试屡败的生员来说，这篇文章一定写到了他们心里，令他们感同身受。”
林黛玉轻轻颔首，显然是认同这番话。
她和贾宝玉不同，贾宝玉是发自内心的不喜欢经济仕途，但她对世人追求功名却并没有什么偏见。
毕竟林如海就是当年的探花郎，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否定她的父亲。
“林姑娘，能不能教我说姑苏话，以后有机会，我想去那里游玩。”
杨庆当然会姑苏话，之所以还要跟林妹妹学，无非就是想听她这么说罢了。
林黛玉虽然有心教他，却也有些迟疑：“妙玉从小在姑苏长大，我可不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
杨庆笑道：“也不用那么标准，说出来能让人听懂就行了。”
林黛玉这才答应下来，用手边那篇《范进中举》作为范例，用心地教杨庆姑苏话。
一个教，一个学，时间过得很快，感情却没什么进展。
***
农历十一月初三，冬至。
宫里传来消息，说元妃娘娘沉疴复起，缠绵病榻，让贾家老小去清虚观里打醮祈福。
到了这个份儿上，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元春的病怕是不能好了。
贾母、王夫人等心情沉重地去了清虚观，排场再不复省亲那年端午节的声势浩大。
贾宝玉从小是元春教他读书识字，姐弟感情一向深笃，听闻她在宫里患了重病，心里也十分痛苦，恨不能以身相代。
林黛玉也找到了杨庆，问他知不知道元妃患的是什病，他能不能治？
杨庆摇头道：“难……缠绵病榻这么久，她应该已经油尽灯枯了，可能也就是这一两个月里的事。”
林黛玉又问道：“你只用银针就治好了我，一定有办法……”
杨庆立即打出直球：“林姑娘，你那年吟诗葬花的模样，如今还深深地刻在我的心底……所以，我愿意耗费心血给你治病，帮你调养身体，至于其他跟我非亲非故的人，我实在不愿意出手。”
林黛玉并不是傻子，她很清楚杨庆的意思，但她不能回应：“可是，可是我……”
杨庆笑道：“可是你喜欢宝玉？这没关系，我喜欢你，并非一定要得到你，就像我喜欢池塘里的荷花，却不会把它们折下来，放到屋子里欣赏。”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呀，我就是想问他能不能治病而已，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啊？！’
林黛玉用丝帕遮住脸，有种夺门而逃的冲动。
她不是傻子，也能意识到杨庆对自己的好感，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林姑娘，我曾经跟你说过，如果哪一天你做了尼姑，我就会告诉你，我不愿脱籍到底是为了谁……而现在，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做尼姑，所以我要对你坦白。”
在林黛玉惊愕至极的目光中，杨庆把自己和秦可卿的故事娓娓道来。
那两个孩子，都是杨庆的？
林黛玉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也太……”
杨庆坦然道：“很离奇是不是？别说是你了，就连我自己，至今偶尔都会觉得这是一场美梦。然而那份真实不虚的感情，还有血缘上面的亲近，都让我无比确定，她是真的毫无保留地爱着我，而我也绝不会让她伤心，为此甘愿做一辈子的家奴。”
林黛玉坐立难安，下意识地绞着帕子，“可你们这样是不对的……”
杨庆点头道：“确实不对。不过错不在她。一直以来，都是贾蓉的错。他喜欢男人，不但把可儿弃如敝屣，还逼着她去伺候贾蔷，所以他乱吃药病倒后，我不会救他。”
林黛玉联想了一下贾蓉的行径，顿时打了个寒颤，如果贾宝玉也是这样，那自己还不如死了干净。
“颦儿……”
杨庆换了个称呼，继续道：“除了可儿以外，想必你也知道，我后来又和琏二奶奶好上了！”
什么叫‘想必我也知道’？
还有你什么时候，又和凤姐姐好上了？
难道她那个儿子，也是你的？
林黛玉小脑瓜子懵懵的，感觉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吃的瓜，都没有今天的瓜来得大。
杨庆给她倒了杯龙井茶，然后把自己阴差阳错之下，和王熙凤在一起的事说了出来。
“……”
林黛玉感觉杨庆身上的故事，比刘姥姥编的故事还要离奇。
“颦儿，得她们如此厚爱，你说我能为了尤家姐妹脱籍，让她们伤心么？”
“尤……尤家姐妹？”
林黛玉以为就一个尤三姐，却没想到连尤二姐也喜欢他。
“嗯，二姐温婉可人，我很喜欢。”
杨庆依然很坦荡地说道。
“还有呢？”
“还有就是晴雯和平儿她们……对了，妙玉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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