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父亲叫自己大领导的时候，他更是心疼。
这天下哪有老子给儿子敬礼的规矩，要不是碍于说不出口，杨军真不想这样。
父亲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一下火车就来找杨军，然后又在门口等了一天，确实饿坏了，一会儿功夫，三个白面馍馍就进了肚子，看这样子，恐怕只够塞牙缝的。
红姐这里的厨子不错，再加上饭菜大多数都是肉菜，父亲吃的顾不得形象。
看着父亲的吃相，杨军有些心疼。
这也许是他长这么大吃过最好的一顿饭了，杨军记得，前世父亲也是一个非常节俭的人，哪怕逢年过节，从来都没吃过四个菜，倒不是吃不起，主要是他节俭惯了。
五个馒头下肚，杨堂终于放下了筷子。
“大领导……”
“不着急，吃饱了再说。”杨军示意他继续吃。
二十啷当的年纪，正是最能吃的年纪，杨军知道这五个馒头也只是垫垫肚子，离饱还早着呢。
“我吃饱了。”
杨军用袖子蹭了蹭嘴巴，然后身子挺直坐在那儿。
杨军见状，知道他是不好意思。
也没逼他，然后就拔了一根烟递给他。
“我……”
杨堂手里拿着烟踟蹰着，犹豫了一下。
杨军见状，笑了一下，然后拿起火柴给他点上。
杨堂见状，连忙双手捂着。
杨军并没有直接点上，他先是用火燎了燎烟头，围着烟头转了一圈，然后再点上火。
杨堂愣了一下，眸子里露出一丝疑惑。
杨军刚才的动作把他吓了一跳，要知道，那可是他抽烟的习惯，每次抽烟之前，总是喜欢用火围着烟头绕一圈，然后再点上火，他觉得这样抽烟才有仪式感。
“熟悉吗？”
杨军笑着把火柴丢进烟灰缸。
“熟……悉。”
杨堂结结巴巴道：“大领导你怎么知道我这个习惯的？”
杨军笑着不答话。
“你不是回家省亲了吗，怎么千里迢迢的跑来找我了？”
杨堂闻言，连忙挺直了身子。
“大领导和我素不相识，却能亲自去我家探望我娘，又是给钱，又是送去大医院治疗，我……我感激不尽。”
“这次过来，就是专程来向您道谢的。”
说完，又给杨军敬了个礼。
“不是说不要敬礼了吗？”
杨军把他的手放下，接着道：“谁叫咱俩有缘呢，我……”
杨军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小的时候考试没考好，在父亲面前编瞎话那种感觉。
看着杨堂疑惑的眼神，杨军摆摆手道：“说那些屁话干什么，总之咱俩有缘，至于什么缘……你自己想去。”
反正杨军现在是他的领导，有位特权不用白不用。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大领导的。”
杨堂道：“要是没有您，我娘也不会能住进那么好的医院，要是没有您，我娘也不会有那么好的医疗资源。”
说完，又想给杨军敬礼，却被杨军生生的按下了。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
“一家人？”杨堂疑惑的看着杨军。
他家三代贫农，从未听说过有杨军这么一个厉害的亲戚，哪怕再往上翻三代，家里也没出个一个像样的人物啊。
“咱俩都姓杨，不是一家人是什么？”杨军连忙打圆场。
“是，咱们八百年前还是一家子呢。”杨堂也跟着笑道。
“什么八百年前？咱们现在就是一家子。”
杨军瞪眼道：“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咱俩以……”
说到这儿，杨军忍不住想抽自己两个大耳光子。
嘴又犯贱了，又想和人拜把子了，想和父亲兄弟相称了。
“咱俩……咱俩……”
杨军念叨半天，不知道以什么相称好。
总不能告诉杨堂，我是你儿子吧。
甭说他不信，估计这话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杨军看上去三十左右的样子，而杨堂此时才二十。
要是杨军真这么说得话，估计杨堂能吓个半死。
敢让大领导叫自己爹，那不是活腻歪了是什么？
“我记得你是二十一氏的吧，我是二十二氏……”
杨军轻轻地抽了一下自己嘴巴。
找什么理由不好，找了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翻来覆去的，自己还是比父亲矮了一辈。
杨堂面露尴尬，一脸苦笑的看着他。
“咱们还是按职务称呼吧，我叫您大领导，你叫我杨堂就行。”
见杨军一脸的尴尬，杨堂连忙替他打圆场。
“对，还是原来的称呼好。”
杨军闻言，松了一口气。
久经官场，他的那颗心早已古井不波，没想到在父亲面前，他显得还是那么狼狈，这也许就是血脉压制的原因吧。
“你以后什么打算？”杨军问道。
杨堂闻言，嘴唇动了动，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
“大领导，这次来，除了感谢您的恩情之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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