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百花楼四处散开,无数双眼睛或震惊或诧异,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满怀期待地望着李铮,只要这件事情一坐实,不管真相如何,李铮的小命都将不保。
这个周明,心思倒是歹毒。
李铮紧了紧拳头,尖锐的指甲扣进掌心,用强烈的刺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抬起眸子,淡漠冷静地看向下方满脸得意的周明,道:“我倒是不知道周公子本事竟然这样大,陛下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却知道。怎么,你是放了只眼睛在陛下身上吗?”
嘶!
众人闻言倒抽一口冷气。
监视陛下,往陛下身边搁细作,这事可比李铮的疑似想玷污元德公主来得更刺激!
众人倏然转过视线,直勾勾地望着周明。
看着骤然色变的周明,李铮知道自己戳到对方心窝子了。
无论哪个朝代,当政者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臣子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
皇帝直属的情报机关可没一个好对付的,还有臣子邻里间的互相举发,更是防不胜防。一旦担上这个名头,那真是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
虽然现在不是李铮所熟知的古代,但他觉得肯定也相差不多。
就算周明再傻再蠢,也知道这事认不得。
他气得指着李铮的手指都在颤抖:“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而且我们现在说的是你玷污元德公主的事,你少往我身上扯!”
“难道我刚才说的不是这件事?你自己说的‘这事要是让陛下知道了’,那不就等于陛下现在还不知道?既然陛下都不知道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李铮幽幽地盯着周明,竖起一根手指道,“那就只有几种解释;一、你在陛下身边安插了眼线;二、就是此事根本就是你谋划的。”
李铮的逻辑毫无问题,甚至可以说十分圆满。
胡正兴等人也反应了过来。
先不管李铮对元德公主下毒手这件事是真是假,周明心中有鬼肯定是事实。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尚且罢了,若是这第一种……
胡正兴敛下眼底的精光,懒懒一笑,道:“小公爷说得对,看来明日早朝应该会很热闹了。周公子回去也尽可以提醒一下令尊,让他早做打算。”
后面这句话简直就是赤祼祼的威胁了。
周明脸色一黑。
不等他发火,李铮嘴角一挑,吊儿郎当地笑了起来:“对了,周公子不妨也想一想,怎么向陛下解释你是如何有钱来请我们几位玩乐的。”
周明是彻底待不下去了。
他指着李铮张嘴就想骂,李铮又不疾不徐地转头看向胡正兴,问:“胡兄,我朝法律有没有规定不能骂人?”
“有有有,依我朝法律,骂人者轻则罚十板,重则绞刑。”余明与立刻接了话头。
下方的周明憋得脸都青了,愤愤地留下一句:“你们等着!”后拂袖而去。
周明一走,无热闹可看的百花楼瞬间热闹起来。
胡正兴拉着李铮就往雅间里走,一边走一边问他元德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铮正欲随便找个由头搪塞过去,门口便传来一阵极有节奏的敲门声:“小公爷,有位客人想见您,请您务必过去一趟。”
“谁啊,这么不识相,想见小公爷不知道自个儿排队来门口候着,还让小公爷去见他?架子这么大。”余明与听得不爽,连来人是谁不问就开怼。
廖世友也不高兴地附和着。
胡正兴正问到紧要关头,也不太想放人,冷呵道:“那就叫他等着!”
门口的人被呵走,胡正兴继续问李铮到底是怎么回事,另外两人也直勾勾地望着李铮。此事事关重大,李铮的回答决定了他们往后跟李铮是继续往来,还是从此陌路。
李铮扫了眼三人,大概也猜到了他们的想法。
这几个人虽说不乍地,但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视。
再说了,这件事情明显有问题,他不可能承认。
李铮摇了摇头,刚说了一句“不是”,门口又传来了一阵扰人的敲门声,以及一道刚刚才听过的透着谄媚小心地讨好声:“小公爷,那人递了一件东西来,说小公爷见了就知道了。”
胡正兴等人不由得面带恼色,起身走出去打开门,一把夺过此人手里的玉佩,只看一眼的胡正兴就怔住了。
这玉佩是……
“怎么了?”李铮见胡正兴愣在原地,也起身走了过来,就见胡正兴正望着手里的玉佩出神。李铮好奇地接过玉佩,一瞧。
哦嚯。
要完。
李铮连忙辞别胡正兴等人,跟着人往二楼最角落的那间雅间快步走过去。
一边走李铮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古人果然没说错‘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自己一下朝就往这种地方钻,还埋怨自己儿子天天买女人?
而且来都来了,自己过来不好,非得搞得玉佩“传书”。要不是他从原主记忆里认出这玩意儿,指不定现在就直接无视了。
跟着人来到目的地,李铮伸手在门上意思意思地敲了几下,道了声“我进来了。”推门而入。
刚进门,一道破风声迎面而来。
李铮下意识地一矮身躲了过去。
在他身后,暗器发出“嘭!”的一声脆响,淅淅沥沥地洒了一地,浓郁的酒香瞬间暴发开,将整个屋子都染上了一层醉意。
“嘶,老头,你这是想砸死我让李家绝后吗?”李铮回过头,看着地上洒落的瓷器碎片,就一阵头皮发麻。
这要砸瓷实了,自己脑袋非得开花不可。
李善吹胡子瞪眼地瞪着李铮:“打死你是替李家积福!我不是让你回家里老实待着吗,出来瞎跑什么!公主的事情还没解决,现在就散播得尽人皆知,你是嫌我们李家倒得还不够快是吧!”
“那能怪我吗。”李铮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他拍拍衣摆晃晃悠悠地选了个离李善最远的位置。
这老头精神不稳定,现在好好的说不定等下要就暴起打人,他还是离远得的好。
在李善吃人的似的瞪视下,李铮一派悠闲地坐了下来,将刚才周明的事大概说了一遍,说完一摊手,说:“所以这事不能怪我,而且元德公主的事肯定有内幕。老头,你觉得呢?”
李善到底跟在朱元昊身边多年,心志城府无一不深如大海。
听完李铮的叙述,再想到刚才自己听到的流言,他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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