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不敢承认呢。”
被害死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容灵泠以为她在听到蒋淑丽亲口说出真相的时候会暴跳如雷，可真到了这一步，情况却不是这样的。
她很平淡，哀伤不是没有，但并不足以摧毁她的冷静。
或许是因为他早就想到这个结果了，只是差一句凶手的承认吧，她心里还有一抹释然。
蒋淑丽已经承认了，那么之后的事都非常好解决，她有足够的本事让她千倍百倍偿还她曾经犯下的罪。
“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她死了，我非常开心，实话告诉你吧，我也不想让你再继续活着，反正一不做二不休，我手上已经有了一条人命，害怕再加上第二条吗，反正最后都有那个人帮我善后。”
有那个人在，她怕什么？
只要容灵泠死了，那么容家的一切，就真的只是容洛柔一个人的了。
容灵泠嗤笑。
她倒真是敢说。
“蒋淑丽！”骤然的一声怒吼传来，将客厅内正剑拔弩张的容灵泠与蒋淑丽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容长砚一个箭步冲到蒋淑丽面前，扼住她的脖领，双目赤红，细看还有水光。
公司今天不是很忙，刚好他也有份文件放在了家里，阮特助家里有事，他就自己开车回来了，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见这么惊人的消息。
十年前那场车祸居然不是偶然，陆江晚是被蒋淑丽故意害死的？
“江晚她那么温柔，她碍到你什么了，让你不惜联系外人也要对她痛下杀手？”
容长砚声音沙哑，而被她掐住脖子的蒋淑丽则更不好受，她抓着她的胳膊，想要挣脱，可是盛怒之下的容长砚早就没了分寸，力气之大并不是她可以抗衡的。
他就真的那么喜欢陆江晚吗，为了给她报仇，他真的忍心掐死她？
可是她也很喜欢他啊，不然当年她也不会对陆江晚嫉妒的发疯，甚至还打起了杀掉她自己嫁给容长砚的主意。
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到底得到了什么啊？
她心底慢慢涌上悲凉。
她这么折腾，却没得到一件圆满事，又或者说，她们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充满缺憾的。
容长砚深爱陆江晚，可是他守不住她，做不到与她白头偕老。
她喜欢容长砚，所以她按捺不住自己的一腔爱意与疯狂，伙同别人杀死了陆江晚，成功和容长砚结了婚。这么多年来容长砚对她非常信任，她以为她终于得到了容长砚的心，可是现在想想，那不过是因为他不想怀疑自己的枕边人而已。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同床异梦，他放不下过去，她走不出幻想。
呼吸逐渐变得艰难，蒋淑丽双目无神盯着天花板。
或许自己就要死了，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
之后等容长砚冷静下来就会去警局自首，当然也有可能会一把刀了结自己，总之不会有好的结果。
然后，一切归零。
可是事情的结果并不能全部如她想的那样。
“爸，您冷静一些，就算您此刻杀了她，我的妈妈也不能死而复生，而且，如果您真的杀死了她，您也会进监狱，为了她，一命换一命，您觉得值得吗？”
蒋淑丽不该这么轻易就死了。
容灵泠阴暗的想。
比死亡更痛苦的，是生不如死，她想要让蒋淑丽尝尝这种感觉，让她痛痛快快就去见阎王，太便宜她了。
听到她这么说，容长砚的手果然松了下来。
他刚才只是被气得昏了头脑，容灵泠的话让他清醒了。
蒋淑丽不能死在他手里，她就算有千般罪行，也该由法律来审判。
容长砚居然没有掐死她……
活下来的蒋淑丽大口大口的呼吸。
从她的本心来讲，她是不想死的，因为她还有事没做完。
容灵泠凭什么那么骄傲？她不能放过她，她要看着容灵泠从云端之上跌落尘埃，看着她再也爬不起来，骄傲磨尽，永远狼狈。
最后在无尽的绝望中去死，就像当初的陆江晚那样。
十四年前陆江晚死在了血泊中，带着无尽的眷恋与绝望。
她再也没有了机会找到亲人，没有了机会和容长砚情深一世，没有了机会看着容灵泠在她的教导下成长。
容灵泠也该是这样的下场。
因为她的母亲是陆江晚，因为她和容洛柔作对，所以她也没有资格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容灵泠看到她满眼的恨意，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随她恨去吧，反正她们这辈子都没有和解的可能，她也不在乎。
好笑的是，她们明明对彼此恨之入骨，却又不约而同选择在容长砚面前表演一出相安无事的戏码。
她在装贤妻，她在等证据。
但是现在一切真相都被揭开，谁也不用在逢场作戏。
“蒋淑丽，我以为十四年前江晚的死只是一场意外，我还以为当年混账的只有我一个，我对不起她，让你有了我的孩子，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真的一点都不无辜，真正无辜的，只有江晚和灵泠！”容长砚痛斥，在发过一通火后，他的声音又低下来，像一个受伤的孩子。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会这么狠？
“你们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听到他说“井水不犯河水”，蒋淑丽脸色大变，歇斯底里朝他吼，但因为刚被掐过脖领，她说话带着粗哑，听上去有些可怖。
“什么叫井水不犯河水，是她陆江晚挡了我的路，我太爱你了，所以我才不顾一切，连是非廉耻都忘了，如果她继续活下去，我的生活就是彻底乱了套，所有人都会嘲笑我，我付出了那么多，我才不想成为别人的笑柄，我能怎么办呢，我是走投无路了啊！”
但只要陆江晚死了，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又有人支持她，帮她善后，事成之后她可以风风光光嫁给心爱的容长砚。
这么多的好处等着她，她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当年是你算计了我？”
话说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了。
蒋淑丽自私自利，她杀死了陆江晚，而他想的过于简单，他同样对不起陆江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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