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在睡衣外面裹了件大衣，迎着寒风穿过庭院走到他跟前：“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陪完客户了？”
左星云没说话，脆弱得像个孩子一般，将她紧紧拥进怀中。
向晚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他身上的香味也变了，里面夹杂了一丝丝奇怪的味道，说不上来。
过了许久，她才又开口：“左星云，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贪婪的嗅着她的发香，嗓音低哑：“我的事，你爸爸没有参与，他从头到尾都不知情。”
向晚整个人僵住，意识到他今晚不是去见客户了：“你……是不是找陆天明去了？”
左星云没有否认：“他承认了，我奶奶是他背着你爸赶出医院的，他对你爸说，我奶奶已经病死在医院了，你爸给的购买墓地的费用和丧葬费，都被他吞了，还有后来的安家费……你说，我怎么能放过他？”
“那……你被判死刑的事，也是他从中作梗么？”向晚脑子有点乱。
“不是。”左星云很累，不想说话，只想静静的这样抱着她。
向晚终于知道他身上不寻常的味道是什么了，是血腥味。
她以为，她以为陆天明最后最多也就落得个哐当入狱的下场，没想到左星云会这样做。
她不希望他走歪路，虽然陆天明的确该死：“左星云……答应我，以后不要这样了，解决事情的方式有很多种，别让那些家伙的血脏了你的手。”
“好。”
听到他的回应，向晚吁了口气：“你累了吧？要不就在这里睡？你现在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
左星云现在什么都顺着她，像是水面的浮萍，终于找到了可依靠的支撑点，不用再漫无目的永无止境的漂泊下去。
向晚让张妈给他收拾好了房间，他去洗澡的时候，她看见他换下来的西裤上有溅射状的血迹。
她把衣服全部扔进垃圾桶，吩咐人处理掉，再让人准备了新的衣物。
今晚左星云失眠得厉害，向晚躺在他怀里，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无法放松下来，一直紧绷着，而且手脚冰凉得像是浸泡在冷水里。
他实在困极了的时候，也会在刚睡着后又惊醒过来，如此往复。
她只能紧紧的抱住他，试图给他温暖。
到天快亮的时候左星云才沉沉睡去。
向晚熬了一晚上，困得不行，轻手轻脚的下床打算回自己房间。
走到楼梯拐角处，她跟母亲撞了个正着。
安芸华习惯早起，见她鬼鬼祟祟的从三楼下来，立刻明白过来：“星云在这儿呢？”
向晚脸上掠过一抹尴尬：“额……是，昨晚半夜过来的，他心情不太好，我等他睡着了才……”
没等她说完，母亲一副过来人都懂的表情：“行了行了，你不用说了，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我昨晚睡得不错，精神好，我下楼锻炼锻炼去。”
向晚可不敢让她一个人杵着拐杖下楼，虽然这阵子康复得还可以，但是双腿还是搭不上力，容易摔跤。
她把母亲扶到楼下庭院里，再叫来张妈看着，才放心的回房间睡觉。
天空即将迎来破晓，冬日的天总是明亮得晚一些，七点过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雾气大得吓人，五米开外人畜不分。
向晚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薄幕，一时间也睡不着。
得知父亲没有陷害过左星云后，她心里是松快了不少，可她心疼他，心疼他昨晚脆弱的模样。
他是左星云啊，那么不可一世的一个人，竟然也有那么脆弱的一面。
她还以为，他永远不会被任何事情击倒。
她永远记得，遇见他的那个雨夜，面对那么一群混混，他被打得头破血流也不屈不挠的模样。
她很庆幸，庆幸他在失意时第一个想见的人是她。
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向晚打着呵欠下楼，被张妈堵在了楼梯口。
张妈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有人来家里了，是陆天明的老婆，她说要见二爷，她知道二爷在这里。”
向晚心里咯噔一下：“左星云呢？还没起来？”
“是，二爷还在睡。”张妈皱着眉头：“这女人也不知道是要干嘛，一副死了男人的模样，死活不肯走，夫人跟她喝茶说话她也不怎么理会，就闷着，哭丧着脸。大过年的，多不吉利啊。”
可不就是死了男人么？
向晚浅浅的吸了口气：“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去见她。”
张妈应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向晚漫不经心的走到会客厅，没看陆天明的老婆，径直走到母亲身后：“妈，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腿有没有好点？”
安芸华笑着努努嘴：“老样子，没什么大的进展，离不开拐杖。星云还没起呢？”
“管他的，难得休息一下，让他睡吧。”向晚说着，才似不经意一般看向坐在对面的女人。
陆天明人前活得那么光鲜，他老婆竟然不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阔太太，虽然身上穿的也是名牌，瞧着倒是有几分朴实。
估计是没少为这个家操劳，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本是相差不大的岁数，安芸华看着就要年轻得多。
“晚晚，你忘了吧？这是你陆叔叔家的，叫伯母。”
向晚笑了笑，没叫人，因为陆天明，她对他老婆也没什么好感。
陆天明的老婆心里挂念着自己丈夫的下落，自然没工夫管什么人情世故，敷衍的冲着向晚笑了一下。
向晚可不想随便来个人再刺激到左星云，拍拍母亲的肩膀：“妈妈，你该休息一下了吧？我来帮你招待客人，你回房间眯一会儿吧。”
陆天明的老婆一大早就来了，安芸华陪了一天，早就乏了，也没拒绝，被佣人搀扶着离开了。
没了旁人，向晚也不装了，敛了所有和善：“你找左星云干嘛？”
陆天明的老婆动了动嘴唇，似乎觉得跟一个黄毛小丫头说不着，摇了摇头：“等他睡醒了再说吧，我一个人呆着就行，不劳烦你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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