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没有布置灵堂,也没有扯上白布,但张家人脸上都带着悲戚,一个圆脸女子站在门前,眼睛哭得红肿。
在房间中,张顺利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目无神,气若游丝。
一名医者正在给他把脉。
医者旁边站着位花白头发的妇女,她是张顺利的母亲,张成功的妻子。
她承受了太多,以至于头发白了大半,看起来比同龄人大了十岁,她先是丧夫,现在又将要面临着丧子之痛。
“老夫人,请恕我无能为力啊。”
医者说完叹了口气,摇着头站起身,挎上医药箱向外走去。
张母闻言,身子一软,就要栽倒,被重新走回屋里的圆脸女子连忙搀扶住。
张母大为悲恸,已经请了六七位大夫,都说张顺利现在的情况已经回天乏术,除非去找宫里的御医来试一试。
“张顺利啊张顺利,我当初就不该让你承你爹的缺进诏狱啊,这诏狱不是个好地方,这么些年,你日日青楼花酒,可对得起爽儿?你现在又要撒手而去,可对得起我啊。”
张顺利这些年在诏狱里没学到多少好东西,只是学会了勾栏听曲,别的诏狱狱卒既有月例也有不少的外快贴补家用,一家子日子都过得滋润,而张顺利在诏狱挣的钱都扔进了青楼之中。
“娘,爽儿。”
这时,躺在床上的张顺利突然开口了,声音虚弱无比。
张母和孙爽连忙来到张顺利的床前,豆大的眼泪哗哗从眼角流下。
“我...我对不起...你们。”
孙爽泣不成声,扑在床沿上,拉着张顺利的手,道:“夫君,你不要说了,你不会有事的,好好养身体,养几个月就好了。”
张顺利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用尽全身力气,轻轻握了握妻子的手,道:“我知道,我时间不多了,听我说完吧。”
张母和孙爽都低声抽泣,听着张顺利的遗言。
张顺利目光无神的望着上方的床幔,道:“娘,这辈子...我做你的儿,对不起你...下辈子...下辈子...我不做你的儿子了,我...我给你当牛做马,伺候您。”
“呜呜呜。”张母终于没有忍住,哭出了声。
张顺利慢慢呼吸了几下,接着说道:“爽儿,我...对不住你,这辈子...我亏欠了你太多,如果有下辈子...我们有缘还能再一起,我们定要白首偕老...咳咳。”
孙爽将脸趴在张顺利的手掌之上,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也打湿了张顺利的手。
细细的泪水从张顺利的眼角流出,人生已经走到了终点,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孙爽悲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们下辈子还在一起,还在一起。”
张顺利继续道:“爽儿,我死后...不要为我守了,你...你还年轻,找个喜欢的,再嫁了吧。”
“或许...或许是我害了你,如果...你和那个人在一起,现在可能会...会很幸福吧。”
孙爽哭道:“张顺利,我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若你离去,我必不独活,你不用拿这话激我,你若死了,我便随你而去。”
张顺利虚弱道:“爽儿,我...我知你心,以前我心里...有一个结,现在它...解开了,你...好好活着。”
说完最后一句话,张顺利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那一刻。
冬冬冬。
突然,房门被敲响。
下一刻,有脚步声从门外走进来。
张母和孙爽听到声音,回头看去,一名白袍俊朗青年从门外走了进来。
孙爽看到一名陌生男子进来,皱眉道:“你是谁?”
而张母则是一愣,觉得这青年有些眼熟,但却又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顾慎道:“伯母,弟妹,我是顺利的朋友,听说他身体抱恙,我粗通一些医术,便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孙爽有些犹豫,对方说是自家夫君的朋友,但她却从来没有见过,实在可疑,而且她们请了那么多有名的大夫来都没有什么用,这个青年只是粗通一些医术,能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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