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庙！
庙顶青瓦破碎，露出下方的木梁，月光顺着青瓦的缺口倾泻而下，在地上留下一条细长的黑影。
“师傅，那城隍爷不是神仙吗，享受着百姓香火，应该是护佑百姓，大公无私的。”
“怎么可能没有私心。”
老道一叹，道：“要想成为城隍爷啊，朝廷敕封是一方面，另外也要生前积阴德，每一位城隍爷刚上任自然是好的，可时间这个东西，可以改变人心，也能改变城隍爷的心。”
“城隍爷终究不是神仙，只是另类鬼修，想要借着香火供奉成仙，有欲望那就有所求，这只要有所求，那就会有私心。”
“大悟，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所谓的无私之人，无私之仙。”
大悟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他不是很懂师傅的话，但他记住了。
“这城隍需要香火，要香火那就得要百姓们来拜祭供奉，可百姓们的香火就那么多，富裕地区还好些，若是穷苦地区，百姓们为果腹而忙碌，哪有时间去祭拜这城隍爷。”
“所以啊，这天下的城隍都想着去富饶之地当城隍，可富饶之地就那么些，自然便有了竞争。”
“师傅，那这些香火仙就没一个是真的为百姓的吗？”
“贫苦之地，仍能坚守的，才是为了百姓。”
“师傅，你见过这样的香火仙吗？”
大悟好奇看着老道，老道脸上露出回忆之色，缓缓道：“吾当年出道观云游四海，见一村落，人家不过百口，村口有一土地庙，说是土地庙，不过是一个泥台上竖着一泥塑土地像，神像前摆着香炉，但却没插几炷香，偶有小孩调皮，还上前搬动土地神像，或扣一块泥下来。”
“这不是对土地爷不敬吗？”
“是啊，当时为师也好奇，看着一旁笑吟吟的老人，问道：老先生，这顽童动你神像，你不生气，还有你这香火也没多少啊？”
“结果啊，那老人回我：‘小儿不懂事，何须计较，我是土地，保这一村之平安，又不是来作威作福，享这香火的。若要为香火，那就莫做这穷苦土地。”
大悟眼睛一亮：“那这土地爷是一位好土地啊。”
“是啊，为香火，就莫做土地爷，可惜啊，很多香火仙不懂这道理，当土地城隍，只是为了香火。”
“那这位土地爷后来怎么样呢？”
“后来……后来那村里玩童读书考取了状元，光宗耀祖，回乡之时，特到土地面前拜祭，上香三柱，写表上达天听，土地爷一朝得封真仙。”
“这是这位土地爷应该得到的。”大悟很是高兴这个结局。
老道笑笑，目光看向庙外，在那庙外远处，有一老翁，此刻朝着老道方向拜了三拜。
他是土地爷，守护此地六十年，此刻见老道，本是想询问何以成仙，现在不必问了，道长已经告知答案了。
老翁右手一挥，月光之下，有花苞绽放，从里面飞出扑哧着小翅膀的花精。
花精们飞舞到庙门前，一块掉落下来的青瓦上方，而后轻轻晃动身躯，在那青瓦上方盘旋，没一会，便有一滴液体掉落下来，落在那青瓦上。
一滴一滴……
一只接着一只……
不过短短盏茶时间，那几块青瓦便是装满了液体。
老者再次挥挥手，花精们欢快飞走，老人又是一拜，而后离去。
“大悟，拿这葫芦去外面收点水来。”
“师傅，这时候外面哪有水啊，这露水也没到时辰啊。”
“让你去就去，就门外那些青瓦上，小心点，别给洒了。”
“哦……”
……
……
妙应寺。
道源法师不但念着阿弥陀佛，还跑到了佛祖神像前下跪。
佛门之内弄道门之物，他愧对佛祖啊。
林夜看着道源法师生无可恋的模样，撇了撇嘴，大惊小怪的，这算什么，现实世界现在多少地方的佛道都给在一起。
特别是有些景点为了赚更多的钱，硬是要在道观里面搞个如来大殿，同样的也有在寺庙里摆个三清道观的，为的就是把两家的信徒给一网打尽。
“师兄，佛祖知道我们也是为了帮人，肯定会谅解的。”
林夜安慰了一句，结果换来了道源的冷眼。
“动静小些，不要惊扰了庙里其他师弟们。”
“嗯。”
林夜点了点头，他会选择在妙应寺也是没办法，道门诸多法事中有一种叫做上表天听。
熟读历史的话就会知道，古代帝皇都会找人写青词，尤其是明朝某位皇帝，更是极其热衷这个，大奸臣严嵩便是青词高手，而这青词最先就是道门的，写来烧给老天爷看的，那些皇帝就是让官员写好青词，再让道士上表天听。
后院！
林夜原先休息的那个小院子。
法台摆好。
林夜沐浴好后，穿上了老道留在清风观的道袍，手持芴板，神情严肃。
那边，叶志远此刻正在另外一张桌子上伏案写状告书，状告那李城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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