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霜安静地坐在工位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似乎在认真做着什么。
吴七七看了许久，但她始终一秒都没有看向他。
于是只好作罢，在心里叹了口气。
“吴七七！”
部门门口有人叫他，吴七七转过身，是苏凡。
部门其他人纷纷朝声音方向望去，见到是凌七的准夫人，一时间连看吴七七的目光都暧昧了起来。
唯独田霜不为所动，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苏凡对这一幕看在眼里，在吴七七走过来后，难得一脸严肃，说了句：
“跟我来。”
两人一同走到公司旁边的咖啡厅，苏凡坐在吴七七对面，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对方，发现吴七七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最近没休息好？”她问道。
“还好吧。”
吴七七点了杯美式，自来到地球后，他对咖啡也情有独钟。
尤其是最苦的美式，很和他的口味。
苏凡：“你就差把我不高兴写在脸上了，装什么装？”
吴七七嘴角扯了个难看的笑，有点挂不住面子。
毕竟他一个乌托邦人，竟然被地球人说情绪不好，属实有些尴尬。
“真没什么大事儿。”
吴七七还在逞强，苏凡却是把脸拉了下来。
“没什么大事儿？”她表情有点冷，声音也凉凉的，“在你心里，和田霜的事儿都不算大事吗？”
吴七七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但看着苏凡格外严肃的脸时，又把话咽了回去。
直觉告诉他，这时候反驳，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苏凡看出吴七七的犹豫，冷笑：“你是不是对田霜也是这样，搞得不明不白，随随便便和她在一起了，又随随便便地分开。”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过和她一直走下去。”
吴七七解释道。
苏凡笑意更冷了，“结果呢？还不是说离开就离开！”
“那是因为……”
“不管是什么原因，吴七七，你最终的选择都是离开田霜。”
苏凡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吴七七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你可以说出一万个离开她的理由和借口，可你若是真的有担当，你的第一想法永远不会是离开，而是留在她身边替她挡下一切风雨。
明明是自己无能，却非要推脱给现实，吴七七，你太让我失望了。”
苏凡看向吴七七，眼底尽是失望。
吴七七愣住。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张目光看他。
甚至连当初在乌托邦星球，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执法者带走时，她都未曾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吴七七知道，苏凡是真的生气了。
眼前的吴七七，逐渐和记忆里那个谦逊有礼，干净纯粹的阿尔法77渐行渐远，远到苏凡都觉得陌生。
她没想过一定要让吴七七和田霜在一起，可她没办法看着田霜忍受这样的委屈。
光是看田霜坐在那里，苏凡心里就难受得紧。
她不明白，吴七七是怎么相安无事地出现在田霜面前的。
“你了解过田霜吗？”苏凡突然问道。
吴七七一愣，因为凌七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她的家庭，她的过去，她的童年，你都知道吗？”
吴七七没有作声，用沉默回答了她。
苏凡：“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一句轻飘飘的分手扔给田霜，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我当然有。”
“你没有。”
苏凡简单的三个字，堵得吴七七半晌说不出话。
她定定地盯着他，眼里尽是不满。
吴七七叹气：“你这么说我，我也挺委屈的，如果不是有必须要分手的原因，我也不会和田霜分开。”
“不管你是什么原因，你都应该去真正地了解田霜。”苏凡说道，“你所认识的她，还只停留在短暂的相处中所带来的印象中，你所考虑的分手，也一直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自以为是的为田霜好。你从来没有想过，田霜想要的是什么。”
吴七七的表情，在听见最后几个字时僵住。
苏凡说得没错，他的确从来没想过，田霜想要的是什么。
从一开始，他想和田霜上床，便约了她来他家。
到后来，他想和她进一步发展，便说尽甜言蜜语让她和他交往。
而现在到了分手这一步，也是他想分手，就和田霜分手了。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段路途的每一次抉择，对田霜而言意味着什么，他对田霜突如其来的推远，会给田霜带来怎样的伤害。
他太自以为是了。
咖啡喝完，吴七七和苏凡走出咖啡厅。
刚走到门外，却和远处的田霜打上了照面。
苏凡笑着朝田霜挥手，田霜点头示意，随即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整个过程，一秒也没有在吴七七身上停留过。
“像田霜这样的女孩子，很少会对人交付真心。”
苏凡在旁边小声说道。
“一旦交付，那就是百分之百的给予，不计回报。可若是这颗真心不被珍惜，一旦收回，你就再也得不到了。”
说完，便也转身离去。
吴七七站在原地，看着的，是田霜离开的方向。
他在街边站了许久，久到太阳都快落山，夕阳的光线洒在街边，镀上一层温暖的橙色光芒。
吴七七突然想起，一个平平常常的下午。
那时他和田霜刚正式交往不算太久，在他家一番云雨后，两人并肩窝在沙发上，他用着笔记本电脑编写工作方案时，夕阳透过窗户洒了进来。
田霜头靠着他的肩，柔顺的黑发泛着微光，面容恬静平和。
就是在那一刻，吴七七生出一种渴望。
想要和眼前的这个人度过每一个这样的傍晚。
他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想要和田霜一直走下去的决心并非是荷尔蒙的冲动，而是这样一段差点让他忘记的回忆，一直在潜意识里，悄无声息地支撑着他。
良久，吴七七拿起手机，拨出号码：
“李助理，我现在撤回离职申请，还来得及吗？
好，谢谢。
另外，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关于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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