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谁都没有预料到。”
但也不是突如其来，而是早有预兆，在两人都不约而同选择在一些事情上隐瞒对方的时候，裂痕就已经出现了，苍的布局，也只不过是加快了裂痕扩散的速度。
想到这里，风愁别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头，缓解了下隐隐将起的疼痛，叹了口气：“人性啊，最脆弱，也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但总会不自禁怀揣着些许期望，哪怕已经猜到了结果。”
如此感触颇深的话语，令苍眸色微暗，在语气上却是不显露分毫：“看来在独自生活的这五百年里，你见识到了许多的人或事，也因此成长了很多。”
“……已经有五百年了吗？”话说除开遇到小茶的那几年外，少白竟然花了四百多年才从道境降落到苦境，估计也是在靠玉佩疗伤吧，毕竟练峨眉那一掌可是不含任何水分的。
“能与吾说说你这些年在苦境的经历吗？”
道者嗓音轻缓，淡然的眉眼也因此柔和下来，少了些平日里身为六弦之首不苟言笑的严肃感，如同一个关心着自家师弟的长辈一般，让人颇有亲近感。
风愁别没有多想，毕竟不是什么值得遮遮掩掩的事情，就将自己在苦境遇到过的人和事都说了出来，顺便还解释了下自己名字的由来，当然不该说的还是没说，当说到自己是如何和慕少艾以及谈无欲他们交好，又是怎么被试探的时候，脸上满是无奈，嘴角却是上扬的。
少年眼中是遮掩不住的真切笑意，令看到的人如同沐浴在暖阳下一般，忍不住和他一起露出笑容，感受着这份美好。
“你话中提到过曾被误会为魔界细作一事，可为什么语气中并无怨怼，而是满不在意呢？”苍问道。
风愁别不假思索答道：“因为我知道那只是在演戏啊，要是真的怀疑我的话，在说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出手将我拿下了，不可能给我愤而离去的机会。就算是真的误会也正常，我本来就满身疑点，还不会被魔气影响，那时魔界又在虎视眈眈，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能在遭受误解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理智的顾全大局，这份心性，真是难得可贵啊。苍心中既满意又欣慰，随即话锋一转：“所以，你才在身受重伤的时候什么也不说，选择不声不响的独自疗伤吗？”
“……师兄，那些伤对我来说真的没什么大碍，只是一些小事，没必要为此费心。”敢情前面聊了这么多，是在这里等着的啊。心生无奈的风愁别再次揉了揉额头，却明白自己必须要说清楚，否则是不会轻易揭过的。
苍却是没有对此多说什么，转而问道：“你可知，吾是何时知晓你的身份的？”
风愁别怔愣了下，迟疑开口：“是在……我被灭口那时？”
“那你可知，吾当时是何心情？”
“……愤怒？”
“那在你差点殒命于风水禁地时，吾又是何心情？”
“……”风愁别低头不语。
“在得知你身份的时候，吾第一个念头想的不是让你赎罪，而是让你就这么失忆下去，以[风愁别]这个身份继续活着，但吾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风愁别震惊抬头，眼中尽是不敢置信：“苍师兄你……？！”
“吾说过，吾也是个普通人，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吾也会有私心，会为了保全玄宗残存下来的道子们而做出让步，甚至……”苍望入少年因诧异而放大的瞳孔，一字一句道：“还会算计他人。”
随即半蹲下身，与其对视：“所以不要轻贱自己的性命，无论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长辈，都会为你的伤势而担心，都希望看到你平安无事的模样，明白吗？”
轻声细语，夜风拂面，又一片飘落的竹叶晃晃悠悠坠下，掉落在微凉的琴弦上，风愁别稍稍分神将其拿开，面上震惊的神色还没散去，又添了几分懵然。
谁轻贱性命？他可是要苟到弃总出场的人，怎么会和这四个字挂钩的？！
“师兄你是不是……误会了？”回过神来的风愁别心情复杂，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游戏里少白受伤后就没被特意关注过，最多也只是留下来养伤，怎么到他这里就反着来了。
但该解释的还是得解释，他可不想再被莫名其妙的担心着：“我并非轻贱性命，也不会有这种想法，而且每次做事前我都会给自己留下后路，或是留着一些底牌，确保自己能够全身而退。”顿了顿，看向道者：“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看着少年坚定且充满自信的目光，苍知道他所言非虚，而且对方也确实都能绝处逢生，但还是忍不住叹道：“无论你有多大的把握，吾都希望你能够以自身安危为重，玄宗道子的人数，不该再减少了。”
风愁别沉默片刻，听着道者难得情绪外露的话语，眼中浮现出些许茫然，然后轻轻将手伸出，待触碰到那温热的指尖，感受到那鲜活的气息后，脑海中似有迷雾散去，再无疑问。
“我会的，苍师兄。”
因为你不是游戏中冰冷的数据，而是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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