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转动的那一刻,远方那幅撕裂天穹的图景变成了锚,达克乌斯不自觉地看了过去。
那条……不,那道桥梁,或者说,那条管道的脉动比之前更加的疯狂,几乎到了要从视觉中突出、贯穿灵魂的程度。八色的魔法之风像被强行拧在一起的巨蟒,在垂死的挣扎中彼此撕咬、湮灭、又重生,将天空扯开一道道流淌着异色光芒的、永不愈合的伤口。
空气在那方向被彻底压榨,云层像被粗暴撕碎的羊皮纸一般卷成灰白色的漩片,随着虹光的震动起伏不定。
它从大漩涡那狂暴的核心延伸而出,贪婪而精准地刺入洛瑟恩的方向,虹光构成的管壁在视觉中不断扭曲、折射,整片天空都成了哈哈镜,映照着一个高烧不退、正在被粗暴急救的世界,甚至连光线都像是被什么巨力抓住,强行扭成畸形的弧。
他不久前为它找到的比喻——连接病体与肾脏的透析管道,此刻这不再是一个冰冷的医学类比,而是在他意识中轰然鸣响的、具象化的真理。
世界,确实躺在手术台上。
并且正在被粗暴、仓促、近乎暴力地抢救。
他感觉他的额头在灼烧,在鼓动,他似乎要长天眼了?那种胀热感像是有无形的手指在眉心后不断敲击,敲得他眼皮微微跳动。
但遗憾的是并没有,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精灵不同于人类,是不会出现在变异的,这点他理智上清楚得很,但那一瞬的错觉依旧强烈得如同电流窜过脊椎。
但他『看』到了!
不是用精灵锐利的双眼,而是用某种……超越这具躯体、源于遥远灵魂烙印的另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曾凝视过月下松涛、山间流泉,曾在寂静中照见山河与法身不二的奥义。那些记忆如同古老幻灯片般闪烁,让他的心脏随之重击胸腔。
此刻,这双内在的天眼,正强行将眼前的末日景象纳入它的观照之中。那不是温柔的观察,而像是被迫张开眼皮、逼着直视世界内部的真实结构。
他首先『看』到的,是剥离。
虹光桥那暴虐的外在形态,撕裂的天空、蒸发的云层、毁灭性的能量乱流,像一层粗糙的、令人恐惧的表皮,被悄然剥去。随着那层表皮被剥落,他甚至觉得耳边的轰鸣都低了一度,就像噪音被某种无形的滤网隔绝。
显露出的是其下冰冷、精确、宏大的运行逻辑。
那八色魔风的狂暴纠缠,并非无意义的混乱,而是一种在极端压力下达到的、动态而残酷的平衡。每一种能量都在被另一种能量制约、转化、输送,就像巨型机关内部的齿轮互相咬合,带着必然的火花摩擦向前推进。
这不是排泄,是吸收;不是毁灭,是代谢。
世界并没有在烂掉,它是在被迫进行一场极限程度的换血。
大漩涡,是这个世界的天眼?
那感觉再强烈不过了。
它并非生灵,却拥有一种超越生灵的、系统性的觉察。它看见了洛瑟恩的能量脓疮,于是伸出了这条虹光之手。那只手既不像救援,也不像惩戒,而是一种冷静至近乎冷酷的必然行动,就像本能地维持生命体平衡的反射弧,毫无情绪,却绝对不容违逆。
而洛瑟恩,那些燃烧的塔楼、死战的灵魂、逸散的魔法,所有构成战场这一庞杂山河景象的元素,此刻在这天眼的观照下,褪去了种族、仇恨、荣耀与悲壮的情感色彩,还原为最纯粹的能量参数——过高、过载、危险、待处理。
如同医者眼中,无论美丑贵贱的躯体,都只是组织、器官与生化指标的集合。
这种看法,冷酷到令人骨髓发寒,却又真实到洞穿表象。
紧接着,山河与天眼的界限开始模糊。
执行透析的与被透析的,以及作为净化核心的,三者同处于一个更大的、封闭的、自我维持的系统之中。这个系统,就是这个世界本身为了存续而显现出的、最根本的形态。
法身!
这个词,撞入他的脑海。
在故乡的语境中,它圆满、慈悲、不生不灭、涵盖万物。
而在这里,在这片挣扎求存的黑暗宇宙,它的显现却如此痛苦而暴烈,它必须通过这种自我撕扯、自我净化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山河、万物都在其中,被观照、被处理、被维系。
毁灭与维系,在此刻成为一体两面的同一过程。
就像身体的细胞不断死亡与新生,维持着生命这个整体。
达克乌斯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清明与沉重。
清明的是,他从未如此透彻地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本质,一种黑暗的、动态的、以痛苦为代价的平衡。那份清明像冰冷的刀锋沿着意识边缘划过,让他的精神在短暂的刺痛中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
沉重的是,这份理解毫无解脱的喜悦,只有承载真相的庞然压力,那种肩头被压上一座失控神庙的重量,让他的脊背在不自觉中微微紧绷。
他目睹的,不是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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