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晶，你应该已经想起来了吧？”吕岩直接面对韩晶说道。
韩晶并不理会，全部注意力都在练习册上。
而鬼小孩听见吕岩的声音，也看向了韩晶。
“在他死后，你才发现到自己对他的逼迫有多紧，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悔不已，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你不想承认，所以在他死后你一直都在隐瞒，所有邻居都不知道他已经死亡。”
韩晶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
“你在他的世界里一直都在当孩子。”吕岩的声音很平，只是将整件事情很平淡地叙说出来，“那几名学生说的话，都是你曾经对他说过的吧？”
“可即便这样，他也知道妈妈很爱他，他知道自己要努力学习，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你的一句认可。”
“多少人后悔却无法挽回，然而现在他就在你面前，你还有挽回的机会。”
吕岩话音刚落，韩晶却突然双手攥拳，身体似乎在隐忍着什么颤抖不已。
“我拿什么挽回！”韩晶转过头，却是已经泪流满面，“他为什么不能考虑考虑我？”
“我一个人将他拉扯到这么大，他心中委屈为什么不和我说，什么要这么报复我！”
“他死了想让我怎么活！”
韩晶似乎在发泄一样，伸出拳头一拳一拳地在桌子上捶着，捶地砰砰直响。
鬼小孩呆呆地看着韩晶，嘴角蠕动，裴时清在下面听着，它似乎在说对不起。
吕岩眼角跳了跳，看来想要做通韩晶的思想准备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裴时清双手抱臂，抬头看韩晶，“其实你早就已经接受儿子死去的事实，你之所以心甘情愿一直被困在鬼领中，只不过是因为在这里还能看到死去的儿子吧？”
韩晶深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眼泪尽数拂去，“随你怎么说，我还有作业没写完。”
“你为了能见到他甘心困在这里，看似很伟大，可你有没有想过，他其实一直都在痛苦之中？”裴时清一直仰头感觉自己的脖子都酸了，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正如吕岩所说，他一直都没有得到过你的一句认可。”
“直到他死后也是一样，甚至刚才他还在愧疚，愧疚自己的死亡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也许是因为你不明白，那我现在告诉你，为什么他成为鬼后还能存在世间。”
“因为他心有怨气。他怨自己没有完成母亲对他的期望，他才是最痛苦的那个！”
裴时清一字一句，声音掷地有声。
吕岩这时开口道：“你要是真为他好，就不会是为了自己能见到他，而将他永远的困在这里。”
“该说的我们都已经说完了，选择权在你。你到底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还是真心爱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选。”吕岩说完，也不再开口。
韩晶脸上的眼泪已经将作业本洇湿，她哽咽地开口，“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爱他，我都要随他去了……我怎么可能不爱啊！”
“妈妈。”鬼小孩松开了手中的皮球，那皮球又掉落在天花板上，发出嗵的一声。
韩晶回身狠狠地将鬼小孩抱在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裴时清看到这个场景狠狠地呼出一口气，感觉眼角有些湿润。
她裴时清一直以来都是个普通人，家有父母和弟弟，自己上了一个不好不坏的大学，毕业后找了一个和专业对口的工作。
父母身体健康，弟弟活泼开朗，没有天灾人祸。
可以说很平淡，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这样一直平淡下去，却没想到被裴清弄到这个平行世界。
裴清无疑要比她耀眼很多，是天之骄子。
裴时清有时候也不明白，裴清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将她拉来这个世界，后来想想，可能是有些事情不方便裴清去做。
而她活到现在，一方面有裴清的谋划，一方面是她自己的努力。
裴时清想活着，她还想回去自己真正的家，看看爸爸妈妈。
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们了。
她很想他们。
裴时清伸手用手指将眼角的眼泪拂去。
韩晶抱着鬼小孩哭完，声音中还是带着些哭音，“韩耀，你一直都是妈妈的骄傲，是妈妈错了，是妈妈错了……”
“妈妈不该一直管着你，不该不在乎你的想法。你真的已经做的很好了，妈妈爱你。”
韩晶字字真心，含满热泪的眼睛一直都在盯着韩耀看，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就在这时，周围的一切全部都变回原样，世界再也不是倒转的。
裴时清和吕岩也都恢复到正常的大小，那五名学生全部消失不见。
韩耀站在地面上，狠狠地搂住自己的母亲，身体上的樱桃红尸斑似乎在他自己有意控制下消退。
这个样子反而更像是活着时候的模样。
韩晶死死地抱着韩耀，似乎这样她的儿子就能回来。
韩耀看着裴时清，表情有些犹豫，但他还是开口道：“我能跟着你吗？”
“啊？”裴时清微微挑眉，随后便明白了，伸手指了指吕岩，“你可以跟着这位哥哥。”
韩晶已经哭到迟钝的脑袋根本反应不过来，她转过头来，眼睛已经肿的和核桃一样，“你们是道士？是来抓他的吗？”
而韩耀已经直接从韩晶怀抱中化成一股黑烟，直接钻进吕岩的眼睛中。
吕岩捂住自己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被掀开，伸进来一个搅拌机在不停的搅拌。
脑海中两股记忆似乎在不断缠斗，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脑袋越来越沉，好像下一秒他就要睡去。
韩晶紧张地看着吕岩，跑过来伸手抓住他的臂膀，“韩耀呢？我的耀耀呢？”
裴时清伸手拽开吕岩捂着自己眼睛的手，自己的手覆盖上去，她能感受到裴海宴在释放一股凉气。
照明晓芸的说法，那个叫鬼气。
很快，吕岩睁开眼睛，他的左眼中似乎藏着一个小小的，抱着皮球的身影。
吕岩眨了眨眼睛，他现在感觉自己左眼有点凉凉的，他伸手摸了一下。
除了脑袋现在还有点针扎似的疼，倒是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成功了？”吕岩有点不敢置信。
“成功了。”裴时清笑着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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