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烟雾顺着安左手指尖在空中冉冉升起，散成一片划开山雾，将兄弟两人包裹其中，在灰白的山间雪地上化为一叶扁舟，寒风中拉扯着向山下行去。
“安！”稠密的雾气间亮起亮白色的星辰，海蓝的声音拉扯出一片黑色丝线，牵连进安围成的空间。
风雪勾勒出一个瘦小的身影，由黑白的线条构成，在不断的溃散与重组中融进安的空间。
“我们能自己下去，你不主持仪式了吗？”安从空中抽出一盏黑色的提灯，黑色的雾气作为灯光源源不断地从灯中溢出，在风雪中向后方飘去，安格紧紧跟在身后，感到某个柔软的存在压在自己的脑袋上，将乱飞的头发一下压住。
“我负责主持的部分早就结束了！你都没来看！”
安格伸手在脑袋上方晃了晃，隐约能摸到柔软的胶质感，海蓝回握他的手，传来一片令人舒适的情绪，让他在这样的环境中也忍不住自然翘起嘴角。
“我还未成年，不能离开监护人的身边。”
“去你的未成年！”海蓝借着安格往安的头顶狠狠撞去，被撞击的目标轻轻晃荡，一只蓝色的小鸟从安的风衣内慌张飞出，改落在安格的肩膀。
这只把自己啄醒的家伙眼神不比其它鸟儿灵动，说是沉稳更像有些呆滞，这家伙不怕人，而他也看这家伙有些熟悉，是他已经潜移默化里理解了的未知间的熟悉。
“乔治！”
海蓝落在安的头顶，一双双纤细的黑色丝线伸向这只鸟儿，轻柔地抚摸着它的羽毛，后者舒适地以此来蹭着自己身上的羽粉。
“乔治？”安格再看这只鸟，没看出任何和乔治相似的地方，它的反应也不像是对海蓝的话有意识的样子。
“乔治！它是乔治！但是……”海蓝的声音落了下去。
安带着两人加快了速度，几乎是要在雪地上滑行起来的程度：“你和瓦莱娜娅面见圣女的时候，没有看见它吗？”
“圣女殿下？你在说什么？我们不会和圣女殿下直接见面啊。”
兄弟两人皆是闻言一愣，海蓝也从他们的反应中读到了什么，立刻解释起来：“我当然见过圣女殿下，可这是觐见仪式，你们也发现了，仪式是圣女殿下的考验，真正能见到圣女殿下的只有雨师和霍拉夫园长，我们一直是走在这样的漆黑浓雾中，直到听见圣女殿下的声音，再向殿下提问，殿下会在给出答案后送我们走出浓雾，并且带来晨曦，这才是正常的觐见仪式流程。”
穿过冰冷黑暗的风雪，觐见海琳娜的晨曦。
“偶尔会有人在浓雾中看见圣女殿下的形象，那已经是海琳娜的偏爱了。”海蓝有些兴奋又有些急迫，“你们看到圣女殿下了？”
不仅是见到了，而且是直接登上山顶见到的。
“那……那怎么可能？明明只有雨师才……”它感受了一下周围久久不散且愈加强烈的风暴，“你们和圣女殿下说什么了？圣女殿下是海琳娜的化身，她的存在能够影响海琳娜，现在这个环境，不会是和你们有关系吧？我就说往常这时候仪式早该结束了！”
在安的沉默中，安格果断开口：“她想让哥哥成为第四位雨师。”
“什么？”海蓝纷杂的情绪缠绕在一起，惊讶于这件事的发生，为安得到海琳娜的认可而开心，为让安离开乔斯林派系感到愤怒，又因为结果而带上一些庆幸，他大概也才出来是怎样的回答让圣女殿下不开心了，“你拒绝了圣女殿下……”
安沉默不语，他的所思所想无法被海蓝探知，情绪却在人类躯体的面部表情上得到体现，他紧锁眉头，并不因此紧张、愤怒或者轻松、高扬。
“哥，你为什么拒绝玛丽安殿下？”安格却因发问放慢的脚步。
风雪也因此减缓，四周的呼啸随着这句话放低了音量。
安眉头皱的更甚，黑色的提灯聚起，让周围的雾气更加浓郁，没有放慢脚下的步伐。
“我有我的考量，我不喜欢被束缚，无论是谁。”
他望着前方灰色的雾气说出这句话，并没有回头看向兄弟。
“我是这束缚的一种吗？”
“什么？”安半转过头，“你在胡说什么？那家伙跟你说了什么？”
风雪冲撞着身周的烟雾，安露出厌恶的神色：“我就知道你被影响了，安格，好好想想，我是人造未知，玛丽安是圣女，但她被整个海琳娜的人所推崇，根植园里任何人对她都是无条件的信任，她毫无疑问有着能够驾驭人造未知的力量，她和你说的话对你是有影响的，你身上没有产生异变，这说明她对你的影响没有那么深刻，只要你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被她的话语影响，就不会落入陷阱。”
“我知道，就像你当初影响母亲她们一样对吗？她也可能用同样的方式影响我。”兄弟俩在海琳娜的风雪中讨论着海蓝不敢插话的不敬内容，安格继续说道，“但你确实因为成为雨师会导致我情况恶化，而拒绝了玛丽安殿下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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