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底斯将军，您看天空！”
刚到沃顿不久，最后一批人和物将将入站，天空便开始阴下来，这是暴雪的前兆，可没到半个小时，随着一声惊呼，曼底斯跟着抬起了脑袋:天空呈现一片灰色，云朵阴沉压抑，不时闪过形似闪电的蓝光，连绵而不见尽头。
在这种天气下，地面的颜色也被沾染了灰蓝色，地面上的积雪一片惊人的蓝紫色，一种压抑和沉重的氛围由天空向地面延伸。
有什么开始了。
这样的景象持续了数个小时，紧接着是一场终于落下的灰色暴雪。
寒风凛冽，这场雪落得太大，天空中飘荡着飞雪。
车站广场上堆放着成堆的物资，有箱子、袋子、木板等等，身穿厚重衣裳的民众或推着地上滑行的行李车，或提着沉重的物资艰难地前行，尽管几个小时前他们就开始搬运这批物资，还是没能在暴雪的突然降临前搞定一切。
曼底斯帮着将最重要的一批食物送进仓库，向圣山的方向张望，那里只有一片雪雾，什么都看不见，这场暴雪即将影响他们的行程，能见度和积雪结冰都是大问题，如果在入夜前雪没有停，那他们第二天就无法启程。
他叹了口气，准备继续回到搬运的队伍中，转眼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突兀的身影。
相似的样貌和淡金色的头发，一顶墨色的帽子被安拿在手里，一身传统的海琳娜贵族装束与墨蓝色的短披风，空手出现在一群忙碌的人群中以及不合时宜的装束都让他尤为显眼。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趟列车上，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安站在列车的客车车厢出口，朝雪山的方向望去，在人群稀松的档口跳下列车，向着人群相反的方向而去，曼底斯立即跟了上去。
他们出了列车站，顺着铁轨往回，走到无人处双方默契停下，安转过头，如今他的外貌已经不会被人搞混，与曾经一样的只有湖蓝色的眼睛，他看向曼底斯，双方隔着十来米的距离，曼底斯也能察觉他身上所带着的非人异物感，这皮囊里的怪物藏在雪地中，爪牙已顺着雪向四周铺开。
“……”双方的沉默中由安先开口，“乔斯林并没有完全将圣女吞噬，她舍弃了过去与当前，逃到了未来，但没有了现在的她，未来的她迟早会消亡，乔斯林赢了，未来也永远无法被预知。”
曼底斯双手叉在腰上，他知道这样的结局，追上来只是感觉有些问题，他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也不知道该怎么提问，拍着脑袋别向一边：“我们的路被大雪封着了，雪不停的话明天走不了。”
他叙述自己的状况，安伸出手来接住一簇雪花：“海琳娜开始溃散，异化即将开始，这场雪是海琳娜的封锁线，等这最后的收尾结束，雪就会停……很快了，马上一切就结束。”
安转身打算离开。
“你这是要去做什么？”曼底斯仍旧不安地问了一句。
“……去告别。”安的身影在暴雪中一点点被灰白吞噬，最后只剩一个小蓝点消失在铁轨尽头。
眼前高耸的山体是海琳娜雪山的一部分，层层白雪覆盖在山体上，像是一直沉默哀愁的巨兽，蜷缩起身子以悲鸣的眼神低垂着看向眼前的人，暗色的红发在风雪中飞扬，他似乎已经看见了安的目的地，不知不觉已经跟到了这个地方。
阿森纳克在风雪前停留了一会儿，呼啸声在耳边呐喊，转身离开。
风雪之中，巨大幽深的隧道向来人张开巨口，安步入隧道内部，宇宙在他眼前展开，随着他的深入，上方高悬的岩壁上，无数颗闪耀的星星不停闪烁，从更深处向四周放射而来的光线与星屑相互碰撞，碎成漫天星光。
他漫步在星空之上，铁路向前延伸在某一点渐渐消失。
立在铁路消失点，身旁的空气扭曲，浮现出半透明的形状演变成白衫白裤的乔斯林落在身边。
他的头发和隧道中的星空融为一片，指尖透出蓝光，身上图腾般的纹身不断游动，做出撕咬的动作，象形的双眼挤出愤怒的表情。
这些象征封印的图腾纹在他身上，是对他自身影响的一种限制，而现在限制与封印都完全无用。
“黑暗奇观是海琳娜的咽喉……看起来也并没有说错。”处于乔斯林的庇护之下，安能看见远方巨大的光点不断向内挤压，将自身碾压成细小的星屑向外扩散，“这是海琳娜的一部分吗？”
“她的身体和未知完全融合在一起，灵感耗尽，身体崩坏的同时，体内的未知也不断向外散佚，最后的复生中，意识虽然成功复写到了圣女身上，但圣女的身体无法承载她本身的力量，为了让这份力量不自然散佚吞噬普通人，她只留下心脏，将自己的尸体埋在当时海琳娜和卡恩的国界上，未知下沉进入山体，身体化作高耸的雪山，形成了海琳娜独一无二的庇护。”
乔斯林言语平和地解释道。
“吞噬圣女，对我们来说是结束，对你来说是开始对吗？”安看着眼前一片绚烂的星空，“这不是一个小体量，如果海琳娜仍掌握着这份力量，你根本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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