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一声不吭?你倒是叫啊!”他的声音像一把利剑穿过莫婉卿的胸膛,那是比身体更甚百倍千倍的痛。此刻的他究竟把自己当做了什么?
莫婉卿绵软地躺在床上,她侧过身,努力将脸往里面埋,生怕柴桂看到自己满脸的泪痕。但柴桂却压根没有看她,而是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来到门前,从食盒里取出一碗汤药拿过来冲莫婉卿道:
“起来!把这个喝了!”命令的口吻不容质疑。
莫婉卿看了眼碗里的汤汁,心头不禁一凉,聪明的她已经意识到那是什么,却还是不死心地问道:“这是什么?”
柴桂根本不予回答,而是盯着她问道:“王妃是不打算听本王的话吗?”
那一刻的莫婉卿感到一种无以言表的绝望。她再不多话,接过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柴桂看着空置的汤碗竟有一刹的愣神。然后他侧过脸,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深夜的喜房,冰冷的月光透过窗棂照着莫婉卿苍白的面颊。各种疼痛混合在一起折磨得她生不如死。她蜷缩起身体,苦苦支撑,挨过这“寒冷”的长夜。直到太阳升起,才有一丝暖意洒在身上。
门外传来柴桂的声音:“王妃还没起吗?莫要耽误了入宫谢恩的时辰!”然后,便是离去的脚步声。
知更推门而入,关切地扶住莫婉卿的身体,想说什么却见莫婉卿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一旁,跟进来的常嬷嬷只顾翻着被褥,看到喜帕上的落红才满意地将脸瞥过去,“王妃,该梳洗了。”
若不是莫婉卿摁住知更的手,她真想回过去啐那嬷嬷一口。
莫婉卿撑起身体,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面容太过苍白,她便加了一层又一层的胭脂,勉强算是遮掩过去。此时,苏萍已经在外面催了。
一路上,莫婉卿几次想开口,却见柴桂把脸侧向一旁,双目微闭,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一想到昨晚的事,她便也没了开口的心情。
二人默默来到皇宫。管事的内侍却说陛下龙体欠安,一概礼节全免,随赐了些物品打发他们离去。
他们又前往凤仪宫拜见皇后。郭皇后今日心情大好,有的没的说了一通,什么小两口要和和美美,早日给皇室开枝散叶,听得莫婉卿脊背发凉。
好容易挨到出宫,他们穿过长廊,却见远处的拱桥上站着一个人。那人对来柴桂和莫婉卿来说都再熟悉不过。
太子紧攥着双拳,努力遏制着身体的颤抖。自得知父皇赐婚以来,他每一日都过得浑浑噩噩,得知他们进宫谢恩,便想再见莫婉卿一面,却连走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柴桂瞟了一眼太子,却似没有看到,抬手抓起莫婉卿的手腕径直而去。
太子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她打小就喜欢柴桂他是知道的,何况如今自己这具残躯,又拿什么和丰神俊朗的平南王争?可他是一国的储君啊,江山都将为他所有,可实际上他却什么也没有,无论心爱的女人还是男人的尊严。
回去的马车上,柴桂依然微合双目,不去理会莫婉卿,曾经抓紧的手自出了宫门那刻便也松开了。莫婉卿能够清晰地感到柴桂对自己的厌恶之情。她满心委屈,他们之间隔着生死,隔着仇怨,隔着太多误会。于是,莫婉卿鼓起勇气想要再次向柴桂敞开心扉。
“王爷,”她拽了拽柴桂的袖摆,轻声道,“有些事我要向你坦白。”
柴桂没有反应,却也没有制止她。
她于是继续道:“首先,董阿姐的事,我——”
话刚出口,柴桂突然睁开眼睛,转过头凶狠地瞪着她,“你也配提我阿姐?”说罢高声命令道:“停车!”
莫婉卿一哆嗦,一时愣住了。却听柴桂冲她说道:“本王还有别的事,不与王妃同路。王妃下车吧!”
莫婉卿竟被柴桂赶下了马车,丢在半路。莫婉卿今日本就是强撑着身子进的宫,此时更是头昏体虚伴随着身体隐隐的疼痛。再者,谁进宫谢恩还带着钱袋的?
莫婉卿只能独自一人缓步朝王府走去。临到门前,不忘整理仪容,然后强撑住一口气挺直了腰板,不让下人们看出端倪。
“王妃回来了!王爷没和您一起吗?”
面对常嬷嬷的询问,莫婉卿故作镇定地回说:“王爷还有公事在身。”说罢赶紧走进房间,知更眼疾手快将屋门关上。常嬷嬷碰了个没趣,撇了撇嘴,侧耳听到莫婉卿说:
“这天怎么这么热?我要沐浴。”
听到有差事,常嬷嬷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知更靠在门边确认人已经走了。莫婉卿这才身子一软倒进知更怀里……
知更忍着眼泪,一瓢一瓢往莫婉卿身上淋着热水。莫婉卿靠在浴捅里,雪白的身体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她紧闭双眼,若不是微弱的呼吸尚存简直就和一具尸体无异。
“主子,”知更小声念道,“何必呢?要不,咱们回家吧?”
“胡说。”莫婉卿虚弱地回道,便再没有力气说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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