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贤当初封禁的灵炮资料，寒知秋应该已有备份。这个想法是他提出的，而且在理论和初级实验阶段已取得成果。
但就因为莫贤忌惮武器威力就未经他同意擅自封禁，这应该让他很不满。
寒知秋独自偷偷研究灵炮，其他方面都有办法，唯独阵法是灵术，非修士不可为。
莫贤跟他说过，要找灵秀阁的白彤帮忙，白彤是灵术大师，自然有办法解决此事。于是为了取得支持，寒知秋将研究呈报帝国。
无论后来帝国如何得知情报，或是当时的秦胭女将此事告知蔚梓君，蔚梓君和帝国勾结。
哪怕只是赌，灵炮的诱惑都足以让帝国设计夺取此物。这也印证了蔚梓君当初的说法，对方为盗取灵秀阁宝物，设计下毒与秦胭女孩儿，引发骚乱，趁机夺宝。
如果这些资料被段霜白拿去的话，说明是秦胭女告诉她的，也就是说当时秦胭女和段霜白敏锐的发觉了此物的危险。
而后来秦胭女孩儿被害，段霜白不愿舍命相救可能也跟此物有关。也许当时段霜白已经发现了帝国行迹，为此物不落入敌手而拒绝徒弟的请求。
那么段霜白后来坚决反对白彤和莫贤在一起的理由也就很明显了，绝对不是单纯的仙凡之别，或是秦胭女之事迁怒。
但是这也是她用来保守这个秘密的最好借口，甚至为了保护二人许下二十年之约。
只要二人在灵秀阁境内，她便能保护二人。一旦二人在一起，势必被帝国所忌惮。
于是在二人完全不知的情况下，这段曲折与困守的十七年，其实也是整个帝国和仙门延续和平的十七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二人在一起便是最大的威胁，然而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莫贤有弟子寒知秋，世上也不止一个灵术大师。
无论帝国盗取是否得手，个人无法抵抗历史的车轮，灵炮现世，便是最好的证明。
林小贞将此番猜测告知二人后，屋内寂静良久。
二人在灵术和灵器方面各有所长，堪称大师。可是他们一生醉心钻研，心思单纯。旁人都把他们当大师捧着，哪里体会过世间人心险恶。
对他们而言阴谋和陷阱都是发生在旁人身上的故事罢了，否则也不会这般堪称惊世骇俗的为情所困一十七载，最后自己成了别人口中的故事。
愚也罢，忠也罢，其人自知。
原先他们只是心无旁骛，无暇旁顾，并不是愚钝。此时他们才知道这些年所坚守的不只是他们之间深情，大到整个帝国局势，小到宗门安危，皆系二人之身。而且这自以为辛酸的坚守，其实也是在整个宗门庇护下花朵。
这庇护之外，不知发生过多少明争暗斗，又有多少人为此丧命，如果这些他们还可佯作不知。可秦师姐孩儿所受的苦难，更是由此而起，怎能让他们无动于衷。
白彤感觉自己如坠冰窖，浑身簌簌发抖。她自以为十七年的苦修已经心如止水，可巨大的愧疚和悲痛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素来温婉善良，与世无争的她又如何承受的住。
莫贤感同身受着爱妻的痛苦，心中更是悔恨交加。自己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个研究的危险性。可禁不住对钻研的渴望，虽然后来自以为及时的封禁研究。
但事已至此，大错已铸。就算后来都是寒知秋所为，但他毕竟是自己弟子，又如何能推脱的清。
二人刚历经苦难终成眷属，没想到之前所承受的痛苦不及万一。让眼下的幸福变得罪恶累累，二人不禁相拥而泣，不能自已。
林小贞有些于心不忍，后悔将猜测说与二人，虽然很有可能是事实，但对于善良之人如此罪责可谓诛心之论了。于是上前出言宽慰道：
“二位前辈，不必过于自责。若将全部罪责置于己身，也未免托大了。
历史不会因个人而停止前进，且不说灵器已存世千百年，就凡界所用如莫前辈所言由令师开创也有百年。
对武器的研发仙门和凡界都从不来不曾止步过，就像这世间的争斗至有人起就从不曾停止过。
不止武器，还有灵术，计谋，所有的一切皆由人创，但创造它们的人难道只为了去争斗和伤害吗？
就我对二位浅薄的认知，也看得出二位不是好争喜斗之人，更不会是毁世灭国的大恶人。
如若是外族相侵，亲人受辱，我相信二位依然会去创造更强的武器灵术来保护大家。
恶的从来都不是人和物，而是行恶之心。
此种浅显之理，二位前辈自不用晚辈提醒。只是望二位不必过于责己，反倒让仇者快，亲者痛啊。”
莫贤白彤初闻未知过往，尤其是念及同门惨剧因己而生。陷入自责，不能自拔。经过一番痛哭宣泄，又听得林小贞温和劝解，心中才得几分宽慰。
莫贤轻抚爱妻背脊，待对方稍复平静后，向林小贞躬身施礼道：
“多谢林宫主良言，我夫妇二人并非愚钝之人，所痛者所悲者亦非全由创造灵炮所致。实乃这世间险恶，我二人境遇如何全因自取，可连累身边亲友，实所罪责难逃。
他日我二人定当向所有受连累的亲友致歉，尤其是内人师姐，他们应该知道真相，若能以我二人戴罪之身稍缓他们心中伤痛，也算是一丝赎罪吧。”
白彤温柔坚定的眼神表示着对夫君的支持。林小贞没想到二人竟如此气魄和心胸，面对悲痛首先想到的是别人，不由肃然起敬，也深深鞠躬还礼。
忽然空中传来持续不断的钟鸣，几人不知所以，出门观瞧。这时一年轻弟子慌张跑来，满面泪痕，哭声道：
“老阁主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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