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先生出去拿了份文件回来之后就成了这样，坐在沙发上盯着手中的东西已经一个小时了。
张妈在老宅这边伺候这么多年，也算是这里的老人了，她很少见过林先生如此失态。
自从林先生与夫人闹离婚之后，夫人带着萱小姐离开了林家不知所踪，再也没回来过，先生也一直待在公司，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发了这么大的火。
夫妻俩人之间的相处是一个需要磨合的过程，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先生执意要与夫人离婚，但她还是觉得有必要劝劝先生。
萱小姐都这么大了，现在离婚不是让人看笑话嘛。
张妈接过女佣手里端着的燕窝，然后轻轻上前放在林栎良面前的茶几上。
燕窝是夫人与小姐每天要吃的，家中备了许多，但先生并不喜这种东西，张妈炖的这一盅燕窝不过是为了让先生想起夫人的好来。
炖盅里红枣香甜，燕窝软烂入味，里面还加了黄冰糖与牛奶，甜香四溢，又加以枸杞点缀，以前盛曼笙和林萱在的时候厨房每天都得准备。
食材都是提前一天采购回来的，上等品质的燕窝从采摘挑选再到烘干定型装运，期间耗时耗力，一碗品相好的燕窝可以说是价值不菲，何况这还是血燕。
林栎良余光瞥见桌面上那碗热气腾腾的燕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脸怒容脸部肌肉都在跟着抖动：“谁做的，端下去！”
现在盛曼笙和林萱的名字在林栎良这里就像是一道禁忌，任何人都不得提起。
张妈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错愕几秒后连忙步履匆匆上前，将那碗碍眼的燕窝给端了下去。
“先生稍安勿躁，易怒伤身。”张妈站在一旁两只手交叠放在腰侧卑躬屈膝开口。
她的姿态放的极低，弯下的脊梁连同她这个人一样没有任何脾气。
在暴怒边缘徘徊的人，现在任何一句劝慰的话对他而言都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林栎良现在就跟个因素不稳定的煤气罐，遇火即炸。
他将桌面上的茶盏杯垫全部扫落一地，瓷片和玻璃碎裂落在地面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接着手中的文件被他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桌面上，吓得所有佣人将脑袋缩进脖子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先生您冷静！”
张妈显然是被这阵仗给吓了一大跳，不明白自己方才说错什么，惹先生生气动怒。
“冷静！”林良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头状若癫狂的大笑几声，“我已经冷静二十多年了！”
到头来他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盛曼笙那个女人怕不是在心里不知道笑话他多少次了。
他从来没怀疑过林萱不是自己的亲女儿，毕竟她从小长的就和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谁知道竟会是这么大一个乌龙。
这种事他要怎么冷静！
“张妈，你在林家干多少年了？”林栎良忽然转身问。
张妈闻言还以为是自己方才的擅作主张惹先生不快，立马诚惶诚恐的道：“二十三年了……先生您不要赶我走……我年纪大了还有孩子要养……我这老婆子今日不该多嘴您别辞了我……”
张妈神色哀求，直接跪在了林栎良脚边，大有一副他不答应自己就不起来的架势。
“二十三年……”林栎良感到疲惫的闭了闭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睁开眼，眼睛里都红血丝清晰可见。
“这么长时间了……”
张妈接话：“对，是萱小姐出生后没多久过来的……”
“你先起来。”林栎良低头看着脚边的张妈嗓音透着浓浓的疲惫。
张妈抹着眼角残余的眼泪站起身来，林栎良深深吸入一口凉气，“去把我的药拿过来。”
自从知道盛曼笙出轨，林萱与林鸢两姐妹都不是自己的孩子后，他便每天都要吃降压药。
这次佣人端来的是杯温水，张妈拿了药过来，林栎良吃完后才觉得没那么难受。
“这份文件谁送来的？”林栎良捂着心脏剧烈呼吸着空气。
一个小女佣虽然害怕，却也结结巴巴如实回答：“不知道，看见放在门口，又写着先生您的名字，我便拿进来了。”
女佣磕磕绊绊开口，生怕自己平白无故惹上什么祸端来。
老宅这边的门口有个视线盲区，监控画面拍摄不到，恰好今天早上她就是在那块发现的。
林栎良低头沉思，送来这份文件的人究竟是谁，又有何目的……
他现在的脸色难看，若是这件事被有心人散播出去，他的这张老脸怕是得被丢干净。
“林栎阳在哪？”
这下都没有称呼林栎阳为哥，而是直呼大名。
女佣：“我们也不知道，前两天栎阳先生回来一趟您不在，便离开了。”
林栎良直接一拳砸在桌面上，骨头“咚”的闷响。
比起林栎良这边的倍感煎熬，另一边林栎阳则是娇妻在怀，一家三口好不惬意。
自从得知林栎阳名下资产不少时，原本对这个父亲爱搭不理的林萱突然间改了性子，对他献起殷勤来。
退圈之后，林萱的消费水准大大降级，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她如今的狼狈模样，她已经很久没出席过圈子里的公开活动了。
之前她的小姐妹也不再跟自己来往，上流圈子就是这般现实，谁会允许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林萱现在迫切需要大量金钱来替自己重新打造出一个人设出来，奢侈品包装堆砌也好，都是她搭上更大船的跳板。
林栎阳将几十年来对母女两的愧疚全部补在物质方面，当年他还在里城时，便开始大肆敛财，这些年下来也有不少存款，足够母女二人挥霍无度。
……
“老板，林小姐让我把那些文件全部送去了林家，您看……”
周轩站在办公室欲言又止。
裴翊头也不抬：“随她。”
周轩只好将话头又咽了回去。
老板对林小姐真的是愈发纵容了。
林家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敌，董事会那边对林栎良意见颇多，再加上林萱出事之后，林氏订单流失严重，林小姐现在这招，无异于给他插刀子。
不道德了点，但他就喜欢这股缺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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