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她反正有修复能力，再不济，进活水再泡几天呗。”脚下突然传来漫不经心的声音。
金思辰和岑方远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小黑猫，正舔爪子洗脸呢。
“千岁大人。”金思辰立马蹲下，双手伸过去。“您怎么来了？”
岑方远也心惊肉跳地蹲下，心想，你们特事所都这么教训徒弟的？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太凶残了！
千岁大人倨傲地站到金思辰掌心，又转到他的肩上，摇晃着尾巴。
“幼崽总是不知道世界的险恶，不狠狠教训几次，迟早要把自己命丢在外面。”
岑方远“咕咚”咽了口唾沫。他一直知道这位是大佬，但却总被他可爱的外形影响感官，还曾经摸过这位的脑袋，帮他撸毛。
比起乐正远青，这位给人的感觉更加亲和，仿佛更好说话一些，现在看来，是他想岔了。
能做到大佬的家伙，怎么可能是林凡那样容易心软的小姑娘?
安东尼奥还没跑到半路就被一阵疾风掀倒在地。他打了个滚，还想再爬，一柄银剑贴着他的脸插在眼前的地下。明晃晃的剑身闪耀白光，让他想到劈山裂隙的那道剑光。
乐正远青提着剑慢慢朝林凡走去。四下寂静无声，只有他的脚步，一声一声，像危险的鼓点。
林凡从疼痛中回神，不可置信。
大师兄向来严厉，训练时对她也从不留情面，但以往顶多也就是在她身上留下大片淤青，连油皮都没擦破过，怎么突然，就下这么重的手？
她忍痛撑起身体，不明所以地望向来人。
乐正远青脸色平静，眼神却没有一丝情感，冷静得让人害怕。
林凡一向是不怕他的，知道他不会真的伤害自己，此刻却不那么确信了，忍不住想往后缩，可心中又有一个声音让她不要退。
“你是不是觉得，”乐正远青在她身前停步垂眼，丝毫不为林凡的形容所动，“你很厉害？”
林凡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之前的确有好一阵觉得自己很厉害。虽然也知道人外有人，钱老，大师兄，千岁大人，个个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但的确，她有种隐秘的无可匹敌的自傲。
打得过她的都跟她一边，连安东尼奥都跟她好得很，哪怕对前路忧心，但心底又有种莫名的自信。
直到被拉入意识境，失去机甲和法器，慌乱了一阵子之后，又发现还能修炼异能。
老实讲，林凡觉得自己还是很棒的，能随机应变，能因地制宜……可这一切，都在骗局浮出水面之后化为尘烟。
原来她也可以什么都不是……
乐正远青将林凡的低落看得分明，但却没打算放过她。
“你是不是觉得，”他又开口，凉凉的声音下压着磅礴的怒意，“自己无所不能？”
林凡摇头，仰头哀求：“大师兄，我知道错了。”
“你不知道。”乐正远青轻柔地将剑身贴着林凡的肩膀斜向下伸，直到贴住她整个胸腔。“你轻信不知底细的生灵时，没想过身上背负的责任！”
又是一挑，林凡斜着滚出去十几圈，在地面留下星点血迹。
岑方远皱着脸不忍心，这样能结束了吗？
乐正远青并没有收手，继续向林凡走去。“你的身后还有诺亚号，还有上近千生灵。你若是战死，也算尽职尽责，若是死于愚蠢，累及旁人……”
“她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安东尼奥一咬牙，终究还是冲了出来，“她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敢了！”
不仅林凡，安东尼奥也因为这次意识境之行认识到了自身的不足，只是他从没怪过林凡，也没想到剑仙的手段如此激烈，那死白毛就只站在旁边干看。
可怜的林凡！
乐正远青理都不理咋呼的红毛。
又一柄剑从后方擦着安东尼奥的肩将他压倒在地，斜插在他脖子旁边，不等他站起来，另一柄剑也斜插下来，形成个X形，将他的脖子卡的死死的，稍一动弹，利刃划破皮肤，血出来了。
安东尼奥双手用力拔，却怎么都拔不下来。
林凡蜷着身体呻吟，她感觉肋骨可能断了。大师兄的脚又到眼前。
她怕了，真的怕了。
哪怕乐正远青每次出手都避开锋刃，但出手还是很重。
金思辰看得眉头直跳，拳头攒得死死的，才压住冲动。
“也是我的错，让你有了错误上的认知。趁还来得及，让你认清自己的实力才好。”大师兄提脚一掀，林凡腾空，又重重砸到地上，“哇”地吐血。
“变身啊！变身打他！”安东尼奥双手死死掰着剑大喊。“变星辰！”
林凡眼睛都看不清了，她听到自己的肺像在拉风箱，全身都疼。
大师兄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这么狠？眼睛里泛起泪光，在看云淡风轻还在朝自己走来的乐正远青时，心里一瞬间生出了恨。
“嗯，不错的眼神。”乐正远青站定，将手里的剑一抛，插进林凡手边的地上，“来，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恨意。”
林凡一咬牙，伸手握住剑柄，将上半身拉起来。
她喘着粗气，看着云淡风轻的乐正远青，正背着手等她，仿佛她真的不足为惧。
用尽全身力气，忍着疼，颤颤巍巍站起来，双腿还不停在抖。拔了几次，才把剑拔出来，哆嗦着指向乐正远青。
乐正远青的脸罕见地没有怒意，平静的瞳孔里是林凡涕泪横流，情绪复杂的脏脸。
她其实知道乐正远青的用意，但情绪和疼痛让她猝不及防，无处发泄，怨怼和恨怦然爆发。
他为什么不能好好说？他为什么不能轻一点？
她真的错了吗？她不应该轻信别人。她不该伸手……
可这不是没事吗？她是不是太过失职……
脑袋里各种思绪像风暴一样，裹着情绪，纷乱不清。
到最后，恨的落点竟然回到了自己身上。
手镯轻响，拂去脑中的魔障。
林凡整个人清醒许多，她运转手镯的修复异能，片刻功夫，内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人也能站直了。
“啧，可惜。”乐正远青嘴里这么说，背后握拳的手却放松许多。
林凡收剑，肩膀一拱，把嘴边的血擦干净，嘴一咧，对乐正远青拱手。
“大师兄，请多指教！”
剑花一甩，疾风般向前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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