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所有的地牢里，都会有永远流不尽的水滴声。张伟被这声音烦得一整夜没睡着，好不容易在天花板边的窗口隐隐透出点亮光的时候有了点睡意，又被牢头敲着铜锣吵醒了。
“起来了，起来了，你们这帮人睡的比老子还舒服。是你们坐牢，还是老子坐牢。”
接着就是一连串无休止的国粹。
吃完透着一股酸臭味，不知是用什么食材做的早饭后，头顶插着根野鸡毛的牢头，来到张伟的牢房前，敲着木栅喊道：
“张伟，有人来看你了。”
同房一个瘦猴子一样的男人，一个打挺爬起身来，扒在栅栏上往外看：
“呦。好漂亮的妞哦。”
昨天卖唱的姑娘挎着一个竹篮，走到栅栏外蹲了下来。
“你来啦。”张伟笑嘻嘻的走过去，和女孩儿隔着栅栏坐下。
“对不起。”女孩儿轻轻的说，“都是因为我。”
“你还好吗，老爷爷怎么样了。”张伟没有回应女孩儿的自责。
女孩儿轻轻的摇了下头，不愿再多动一下。她今天依旧穿着昨天的那条石榴红抹胸长裙，外面换成了一件米白色的葛布罩衫。雪白的胸脯伴着呼吸有节奏的上下起伏，眼睛周围又红又肿，一看就知道是哭了一夜。
“你以后怎么办？”
“我？”女孩抬眼看着张伟，奇怪的问道，“你就不担心你自己吗？”
张伟龇着牙，好像在牢外的是他。“你不用担心我啦，我想出去没人拦得住的。你就剩一个人了打算怎么办？”
女孩再次低下头去，声音像蚊子一样。
“我和爹爹本来是要去邻县投靠亲戚的，走到这花光了路费，欠了店钱，才出来想卖唱赚点盘缠。可没想第一天就遇到了这种事……”
话还没说完，女孩又捂起脸哭了起来。
“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张伟的话总是让女孩不知所措，得考虑一下才能从上一个话题跳过来。
“这么大的竹篮，一定有好吃的吧。”张伟乐呵呵的笑道。
女孩止住眼泪，掀开盖在竹篮上的布，拿出几块馅饼，还有一壶酒。
张伟像捡到宝贝一样，从木栅间接过。“真的帮了大忙了，我都饿死了。”
“你没吃东西？”
“没有，牢里谁给你做饭啊。都是饿死直接拉出去埋了。”
女孩抿嘴轻声笑了起来。“你这人真怪。”
转脸又露出一股哀愁，自怨自哀的说道：“我没有钱给你疏通，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公子若是怪罪我的话，死后大可变成厉鬼来找我索命。”
张伟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身子差点都要仰到后面去。
“你从哪学的这些话啊。好好过你的日子吧。不用想着我。”
“时间到了，赶快走吧，下次再来。”
女孩还想再说些话，被牢头这么呵斥，只好依依不舍的站起身来，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阴暗的通道。
女孩刚走，劳里的瘦猴子就窜到张伟的身边。
“呦，小媳妇挺俊啊。”一边说着，一边从张伟怀里摸过一张馅饼，放在嘴里咬了起来。
“她不是我媳妇，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张伟呆呆的看着瘦猴子，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瘦猴子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张伟，“你不是为她杀的人么？结果你俩还没睡过？”
瘦猴子摇着脑袋拍了拍张伟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一个输了一晚的赌徒。临走时又摸了张馅饼叼在嘴里。
“小子，把酒递给我！”一句浑厚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张伟起身，把酒壶递给倚靠在墙边的一个胖子手里。
“小妮子真白。”胖子接过酒壶，斜眼看着张伟，一脸淫笑的说着。“要是能让我上一下，我也能替他杀人。”
张伟像没听见这些话似的，走到角落，蹲下身子，看着手里最后一块馅饼发呆。
可是，这并没有换来胖子的休止。张伟的无视，让他十分恼怒，自打进了这个监狱，还没有人敢这么无视自己。就连牢头看到自己也是客客气气的。
“你他娘的听到没有。”
张伟继续盯着馅饼发呆。
胖子甩手就把酒壶朝张伟砸去。瘦猴子吓得缩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自己刚进来的时候已经尝过这个胖子的厉害了，一脸同情的望着自不量力的张伟。
飞在空中的酒瓶，在临到张伟脑门的时候，忽然被一只大手接住。
“嗯？”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前两天才进来的新人。
这个新人面无表情，一脸严肃的看着一滩肉泥样的胖子，嘴里冷冷的说道：
“别欺负人。”
“嘿？”胖子扶着墙壁费力的站起身子，拖了拖自己叠在一起的肚子，好像是在把它们摆到正确的位置上。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牢房里感觉瞬间小了一半。
“你小子，我还没教训你，你当我好欺负是不是？猴子！”
门边的瘦猴子听到在叫自己，浑身打了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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