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认识他？”
叶凡点点头，缓缓说道：“不止认识，我和他还有些交情嘞。这小子的本事可不小啊。”
原来是想要那个力气大的像怪物一样的张伟。杨萧在心里默默想着。
“那您直接找张伟不就好了么？”
叶凡摇着脑袋，比油灯上的火苗晃的还快。
“他再厉害，也不能天天盯着，这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成的。因为他，我很相信你的队伍。”
听到后面的话，杨萧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孙傲和赵吉这不合群两个人。原本夸赞的话，在他听来感觉像是嘲讽，不觉感到羞愧起来。
“叶尊仙，您还是找别人吧，我们真的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杨萧坚定的否定了他的话，侧着身子从他身边擦过，继续朝巷子的深处走去。
“入伍第一年，在宁夏卫城外，跟随百户长阻击千余名来犯北虏，掩护身后边民百姓撤退进城。
入伍第三年，身为伍长，带领小队驻守长城外的敌楼中，阻挡住了三百名北虏骑兵，坚守一月有余。援军到后，全队无一人阵亡，自己却差点饿死。
入伍第五年，因手底士兵被巡查太监鞭打，挺身而出，得罪上差，本要获得的百户资格被免除。
入伍第七年，被锦衣卫挑中，同年申请调来京城。协助官府抓获贼人盗匪无数。
你这样一位尽心尽责的老兵，难道真的要看到「热石」这种危险的东西流落民间，危害百姓吗？”
听到叶凡一一念起自己过往的履历，那些年的热血好似经过月光，穿过黑暗，再次流进身上的血管中。他的呼吸变的急促，刻在骨头上的正义感在催促着他重新做出选择。
但是，现在的他还有比身上的职责，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把他从那件事上移开。
“对不起。”
三个字如落入湖心的石子，一颗一颗的在黑夜中荡起涟漪。
来到家门口，杨萧推门而入，叶凡依旧没有放弃，紧紧的跟在后面。杨萧好似没察觉到这人一样，自顾自的走向自家的小屋。
“我回来了。”
裹着头巾的妇女开门出来，一边接过杨萧脱下的外套，一边奇怪的打量着站在院中的老头。两只眼睛想在杨萧的脸上找到答案，但看到的只有紧皱的眉头。
与之相反，站在月光下的叶凡，好似解开了一道困扰了很久的难题一样，眼神中飘过一丝感叹。
如今晚月光一样微弱的咳嗽声，从屋里阵阵传出。每一声咳嗽都要等好久，似乎回吸一口气，就需要花光屋里人全身的力气。
稚嫩的童声，让人听来心头一软，生怕已经烧成一滩蜡油的蜡烛，什么时候就熄灭了。
杨萧赶进屋中，留下叶凡独自站在门口。妇女疲倦的脸上，用力挤出抱歉的笑容，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便转身背对着院子，看向屋里。
过了许久，里面的咳嗽声消失了，似乎睡了过去。叶凡灵敏的耳朵，听到了孩子有节奏的呼吸声，不比水缸里的水波强多少。
看到杨萧从屋里出来后，叶凡轻声说道：“是为了她吧。”
杨萧诧异的看过去，仿佛心底的秘密被人看穿了一样，脸上充满了局促。
叶凡微笑着，继续说道：“和你一样，我也有个女儿。”
「和你一样」，这句话就像艺妓手中的拨片，拨动了杨萧心头的琴弦。
“哎～”他垂下头深深的叹了口气，高大的个子，立马缩小了一圈。
眼前这个人不再是个为难自己的尊仙，而是一个能理解自己的父亲。
“孩子没多少时间了，最后的时光，我想一直陪在她身边。您能理解吧。”
“当然。”叶凡缓步走到他的身边，感受着从这个西北汉子身上流露出的柔情。“或许，可以接到「仙人府」来试试。”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杨萧紧缩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从他的双目中放出期待的光芒。
“尊仙，你是说真的？您可以救孩子？”
杨萧已顾不得礼仪，紧紧抓住叶凡的胳膊，在他脸上搜寻着希望。
叶凡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轻松。
“保票我不敢打，但我一定会尽力的。”
“行！”他这一声似乎是在发毒誓一样，掷地有声。“只要您愿意救我孩子，我愿意跟您一块上山。”
听他这么说，叶凡赶紧后退一步，躬身下拜。
“那就多谢杨大人了。”
杨萧也同时拜下回礼。
第二日天刚亮，就有一辆「仙人府」的宽大马车停在了窄巷门口。整条巷子的人家，都从门口伸出脑袋，像看花车似的瞧着街坊家的小孩，被两名白衣弟子抬到车上。
熟识的人在探听到具体缘由后，都连连向跟在后面的妇女道喜，认为女孩被「仙人」接去，要不了多久就会健健康康的回来，这家人的苦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阳光普照，鸟语花香。杨萧好久没有享受过这么好的天气了，全身每一块肌肤，都贪婪的享受着光照。他感觉今年整个夏天都是在阴雨里度过的，好久没见过这么好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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