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总归也不能叫白晏这话掉在地上，于是众人沉默片刻，便有人干笑两声，意图掀过这些不提：“白先生说笑了，探讨倒不必了。”
这是众人第一次跟白晏打交道，知道他不是个善茬，便没敢再接着往下聊。
白晏没再说话，任由这些人自找台阶。
众人散去之后，白晏看了一眼赵予安身后之前带出来的两个侍卫，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
那两个侍卫刚才才见过白晏三两句话就将朝中那些大人逼得只能干笑着自找台阶，难免对他升起了敬畏之心。
只是一抬头就就看见白晏的视线刚好扫过来，紧接着就听到他冷笑了一声。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两个简直就是废物！
白晏也确实觉得赵予安带出来的这两个侍卫是个废物，但人是赵予安带出来的，哪怕觉得这俩人再没用，白晏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在赵予安旁边坐下，白晏将袖子里的手炉掏出来给他：“即便是背风处，大冬天的你少了这东西也不行。”
原来白晏刚才离开就是拿这个东西去了。
赵予安接了过来，手炉入手的时候，热度从掌心开始传遍四肢百骸，驱散了周身大多的寒意。
赵予安说：“谢谢。”
白晏有点不高兴：“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人多眼杂，白晏说完这些之后便没再跟赵予安搭话。
朝中官员都到齐之后，不稍片刻，大昭帝赵元信以及以太子赵景延为首的众位皇子就全都到了场。
赵予安跟着百官起身，跟着百官行礼，又在赵元信说平身后，跟着百官坐下。
赵予安今日只在赵元信出现的时候看了一眼，但又很快收回目光，之后没有再往他的方向看一眼。
不论办什么宴，都少不了人登台表演，赵宸星安排的节目与往年大差不差，但所幸每年让百官进宫参加皇家办的年宴不是请他们来看节目的。
年宴上不谈公事，宴会开始没多大一会，先是赵元信以帝王身份开了头，随后三三两两的朝臣便也跟着聊起了家长里短。
赵予安周围坐的大人也确实如赵宸星手底下那小太监所说，安排的都是些新入仕的年轻官员，大多都不喜欢掺和是非，见赵予安心情不佳不愿开口，倒也没来扰他清静，只与就近的同僚搭起了话。
以往的年宴也差不多是这样，或真心或假意地在君王牵头举办的宴上，聊平常不会聊的闲话，与同僚聊，与君主聊，最后在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再从君主那拿些赏赐，等散了宴便回家准备第二日与家人过新年。
周围人不管真假都聊得火热，白晏看着赵予安捧着手炉出神，心里有些不快。
低头看着手里的酒杯，白晏说：“小殿下过完年，也该十九岁了。”
周围太过热闹，但好在白晏离得近，赵予安也能听清他说了什么。
赵予安不知道白晏开口说这个是要做什么，但也知道他不会说些没用的废话。
赵予安回过神来，看着低头把弄酒杯的白晏，顿了顿：“你说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白晏偏头，见赵予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笑了一下，“我准备了件礼物给你，希望你会喜欢。”
尽管白晏不是第一次向赵予安示好，但赵予安觉得他实在不像一个会送人礼物的人。
只是白晏的好意，赵予安也没拒绝，只道：“你只要别做些出格事吓我就行。”
白晏放下手中盛满酒水的酒杯，笑：“怎么会呢。”
赵予安对此不做评价，被白晏这么一打岔，赵予安却难免想起往年。
赵予安落座的时候身上的狐裘还系着，这会坐下，单一个狐裘就将他全身都挡了个严实。
赵予安摸索着带着暗纹的袖口，还会忍不住朝赵元信的方向望去。
帝王坐在高座上，并没有带后宫嫔妃，此时身边只站了个总管太监王贤。
帝王偏头正跟弯着腰的王贤说些什么，并未注意到赵予安的视线，倒是帝王旁边正低声交谈的赵景延与赵温狄两人察觉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朝赵予安这边看来。
对上两人的目光，赵予安愣了愣，不等赵予安错开视线，就见赵景延朝他点了下头，接着扭头跟身后的小太监说了些什么。
他旁边的赵温狄离得近，也许是听到了什么让他不快的话，先是看了赵予安两眼，紧接着打断了赵景延跟身旁小太监的话，开口说了两句，只是看赵景延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同意，赵温狄又看了赵予安一眼，也招呼了自己身后的小太监近身吩咐了两句。
看着赵景延和赵温狄身后的小太监先后离开，赵予安眉头皱了起来。
哪怕没有听到，也知道那两个小太监的离开跟自己多少沾点关系。
搞什么？
赵予安干脆将目光移到其他人身上。
赵子瑜因为在北疆呆了几年，所以跟赵靖曜的关系比较近，看到两人挨着的时候，赵予安并没有察觉出什么。
但是仔细一看，赵予安才发现赵靖曜的脸色不怎么好，坐在他旁边的赵子瑜似乎也因为什么事皱着眉心，只是时不时地看一眼赵靖曜，看样子让他发愁的事跟赵靖曜恨可能是同一件。
不仅他们两人，就连赵子渊跟赵玄舟也是一样，比起赵靖曜跟赵子瑜来说都不遑多让，只是两人全程低气压，不像是为什么事烦心，倒像是要杀人泄愤似的。
这四人都未注意到赵予安的目光，倒是当初将他往地下宫殿带的赵宸星，见赵予安终于往他那看，抬眼朝赵予安笑了笑，仿佛两人之间从未有过隔阂一般。
赵予安不知道他这笑是什么意思，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倒是赵予安旁边的白晏瞧见赵宸星冲赵予安笑，扯了扯嘴角，警告似的看了赵宸星一眼。
赵宸星敛了笑，收回目光无声地妥协。
赵予安思来想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片刻后，赵予安突然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白晏，咬牙道：“他们当中的哪一个与你做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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