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予安想，还是要去看一眼这个世界的父皇的。
至于之后……
可能没有之后了。
赵予安从来没有在哪一刻觉得自己脑子这么清醒过。
他想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父皇并不喜欢他，而且已经死去。
也许不仅如此。
他根本就没有这个世界的记忆，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也许这个世界的赵予安已经死了，也许他现在是占着这个世界的赵予安身体的外来者。
这不是他的世界，即便他叫赵予安，即便这还是大昭。
但显着的时间差异和两个世界大昭帝对他的喜恶不同，让赵予安觉得他和这个世界之间其实没有任何可以联系的纽带。
哪个世界都有好人，即便是这个叫白晏的医官的确很好，那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叫做白晏的医官对他的好，并没有义务约束，是可以随时收回的。
就像现在这样，即便不理他，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指责。
况且他不是这个世界的赵予安，所以白晏的好很可能都不是对他的，而是对这个世界原本的赵予安的。
自己已经死了。
死过且不会有人关心的人，为什么还要让自己怕疼？
赵予安抿紧了嘴唇，咽下不该有的难过，再一次伸出手摸索着周围地面还有哪里可以下脚，让他能够顺利地走到油灯所在的地方。
只是下一刻，掌心嵌进皮肉里的瓷片碎渣带来的尖锐疼痛似让赵予安猛地缩回了手。
赵予安忍了忍，抬手用手臂抹了把脸，面无表情地想。
疼？
不，他一点都不觉得疼。
赵予安深吸了口气，想要站起身。
下一刻，半开的房门被彻底推开，赵予安猛然抬头。
只能看清轮廓的高大黑色身影在黑夜里踢开碍事的瓷器碎片，径直朝赵予安走来。
手腕被人捏住提起来，不等赵予安惊呼，腿弯就被这人一手穿过。
克制又隐忍的话落在头顶：“你在逞什么强？”
先不说白晏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就这声音也明显不是白晏。
刻意压低的声音落在耳朵里，直到被人拦腰从地上抱起来放到床上，赵予安才想起来这声音是属于谁的。
黑暗被陡然亮起的烛火驱散，赵予安抬眼就看到点燃油灯转身朝自己走来的人的脸，一半隐匿在烛光的阴影里，波谲诡异地仿佛像是要来索命的斯文恶鬼。
“怎么是你？”
面前的男人弯下腰，一双看不出真实情绪的眼睛半垂下看着他，赵予安对上他看不出情绪的目光，下意识问了句。
只点了一盏灯，光线昏暗，面前的男人近身之后又遮挡了大半光线，赵予安无法完全看清面前人的脸，但是下一刻被这人猛然扼住脸颊时，赵予安能感觉到。
对方的情绪算不上好。
或者说非常非常不好。
不好到赵予安嘴还没张开，就叫这人捏着脸没来由地好一顿质问。
“你刚开始以为是谁，白晏？”
“听说你醒的时候都不认识他，你们才相处几天，就这么熟了，你刚刚抱怨疼的时候，以为我是他？”
赵予安睫毛颤了下，想要挣脱对方钳制住脸颊的手。
“说话。”
赵予安被捏的控制不住张开嘴，没有否认：“是……”
只是被捏的疼了，再好脾气的人也要生气，哪怕对方上来就是一副要找他算账的模样。
赵予安抱住面前男人的手，趁他愣神的功夫扭头挣脱开，然后发了狠似的一口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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