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周恒被明升暗降，可表面上的神色却仍旧平静如常。
正德皇帝的内心深处，愈发地不安了起来。
他虽然年纪轻轻，但身具帝位多年，观察底下臣子心态的能力自然不缺。
正德皇帝能够看得出来，周恒并非是表面上维持镇定，而是打心里面对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毫不在乎。
这只能够说明，周恒要么是毫不在乎权势，要么就是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
无论是这两者当中的那一点，都说明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与朱无视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外人根本无法离间挑拨。
现如今曹正淳已然身死，而朱无视和周恒师徒两人又共同进退。
手底下缺少强者坐镇大局的正德皇帝，心里面又岂能够平静？
就在正德皇帝惊疑不定，思绪纷飞的时候。
周恒那平淡的声音，缓缓传入了他的耳中。
“陛下，如无其他的事情，微臣便就此告退了。”
耳中闻得此言，正德皇帝的神色为之一怔，他沉着脸将目光投在了周恒的身上。
好半晌时间过后，他拂袖一甩，冷声说道：“退下吧！”
朱无视和周恒师徒两人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直接转身朝着乾清宫外走了出去。
行至承天门外，周恒吩咐手下人将曹正淳等人的尸首妥善运送到锦衣卫府衙，等待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处置发落。
随后，他便和朱无视一同返回了护龙山庄之内。
高大巍峨的护龙堂当中，朱无视端坐于上首龙椅之内，周恒站在他身旁的丹陛上。
至于下方，则是段天涯和上官海棠两大密探并肩恭立。
“孩儿恭祝义父沉冤昭雪！”
段天涯和上官海棠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齐齐躬身一拜，满脸喜色地说道。
眼下自家义父平安无事地离开了锦衣卫诏狱，这自然就代表着近期京城之内所发生的惨案，与归海一刀毫无干系。
也正是以为因为如此，自家义父方才能够从返回护龙山庄。
“义父，不知一刀现在怎么样了？”
最为关心归海一刀，同时也是最沉不住气的上官海棠，连忙再次出声询问道。
“一刀的事情稍后再提。”
朱无视并没有直接回答上官海棠的问题，而是将他那满含惋惜与怜悯的目光，落在了段天涯的身上。
“天涯，节哀顺变吧！”
对于自己的第一位义子，朱无视自然也有几分真情真情存在。
纵使段天涯在朱无视心里面的地位，远远无法与周恒相提并论，但也绝非是毫不犹豫就可以舍弃的弃子。
只不过，事关于自己的皇图霸业，朱无视也就只能够选择委屈委屈段天涯了。
耳中听闻自家义父的话音，段天涯脸上的神色骤然一变。
他满脸紧张神色地抬头向上，急声询问道：“义父，可是飘絮她……她出了什么事情？”
今早醒来，段天涯就没有看到妻子柳生飘絮的身影。
他原以为妻子只是有事早起，结果日上三竿之时也仍旧未曾见到。
段天涯本来还打算外出去寻找一番，毕竟最近京城之内暗潮涌动，实在是有些不安稳。
然而还未等他动身，朱无视就回到护龙山庄之内。
段天涯对于朱无视的情谊向来真切深厚，眼下自然是迎接自己义父平安归来最为重要。
至于寻找妻子柳生飘絮一事，也就只好暂时押后了。
可谁曾想到，眼下自己义父竟然说出了节哀顺变一词，这让段天涯的心里面又如何能够平静呢？
“唉！”
朱无视长叹了一声，他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段天涯的问题。
“柳生父女两人与曹正淳勾结，制造了京城近些时日的惨案。”
这个时候，周恒接过了朱无视的负担，他缓缓开口说道：“证据确凿，现如今已经伏法！”
此言甫一落下，段天涯瞬间如遭雷殛，呆愣在了当场。
他整个人踉踉跄跄，险些跌坐在地。
“什么？这不可能？大嫂怎么会勾连曹正淳呢？”
段天涯还未回过神来，上官海棠已然是满脸难以置信地惊呼了起来。
“而且大嫂的父亲柳生但马守，不是已经死在了巨鲸帮吗？”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待她亲切温和的大嫂，竟然会同曹正淳勾结在一起，而且柳生但马守怎么可能还活着？
当日在巨鲸帮的时候，柳生但马守中了柳生飘絮一刀，然后被段天涯和成是非两人联手打落山崖。
这些情景，可是她上官海棠亲眼所见啊。
“恒儿所言乃是事实！”
朱无视眯着眼将目光落在了上官海棠的身上，他沉声开口说道。
随后，他再次看向了呆愣在一旁，失神不已的段天涯。
“天涯，本王也没有想到，柳生父女两人的算计如此深沉。”
他缓缓开口安慰道：“本王知道你心中难受，可本王还是希望你能够振作起来。
大好男儿何患无妻？
过些时日，本王亲自为你主婚。
朝中功勋权贵之女，皆尽由你挑选。”
耳中听闻自己义父的话音，段天涯强行压制住了自己心里面的悲伤。
“义父，天涯命该如此啊！”
他拱手躬身行了一礼，神色悲戚苦涩地说道：“孩儿曾经请天下第一神算批过命理，孩儿一生坎坷，无论爱上什么女人，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雪姬如此，飘絮亦是如此。
天涯实在不敢再坠入情网，义父无需再为孩儿费心了。”
不得不说，柳生飘絮的事情，对于段天涯的打击着实沉重巨大。
“义父，天涯识人不明，致使义父身陷囹圄。”
身受情伤重创的段天涯，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面之上。
他从怀中取出了贴身携带的天字第一号大内密探令牌，将其举过头顶，羞愧颓废地说道：“经此一事，天涯已然再无颜面陪伴义父身边左右。
恳请义父准许天涯请辞，天涯当寻一处深山古刹，常伴佛前洗刷自身的罪孽。”
口中的话音落下以后，段天涯紧紧地匍匐在地面之上，只是将手中令牌高高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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