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卫骏青笑道：“我？就我？你看我哪像当官的料。我就是一个路过的游人，爱听一些你们当地的故事。说说那个种地为什么不赚钱？”
卫骏青扬手又叫给每人上了碗豆腐脑，吃吧，边吃边聊。
“这种地嘛，要机器耕地。要是没有机器的话，你用锄头挖，那是真的发不了财的。别的不说，油钱，化肥费，哪一样不要钱？
再说，现在这地太怪了，种个玉米，玉米种子必须买。你用自己留下的玉米种子，那个不结大棒子。
我们种地，现在连小麦种子都是买的。你说，这还有什么种子不是买的？”
听这大哥这样说，卫骏青想喝茶水，想想，人家这早餐店，就是为了卖粥的，一般没茶水。
“那你们出去打工，一般找的都是临时活吗？”
“是啊。主要是工资好结的。
一般，我们都是跟着老乡出去，做一个星期或是半个月就能给工资的。现在，有日结了，更好。
过去，有时干一个月都拿不到工资。
那时，工傻，被哄着，说再做一个月。
现在，都聪明了，干一天结一天的工资，谁也不欠谁的。”
“你们在村里不能搞养殖吗？”
“大兄弟啊，你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们这儿，都是满山放羊。遇到不许放羊的年代，那就不赚钱。我们只能卖羊肉，别的，都不怎么赚钱。我们卖羊，都是通过小商贩卖的，不是直接卖给羊肉馆的。
你不知道，我们这儿的农民，你种什么，就什么价格低。大家都是本份的人，没有销路。
我们愁的不是东西，是东西卖不上价。
这几年，吃够了亏。
大种跟着乡镇种什么，一种一丰收，就是丰收时，销路不好，还不如种粮食。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家对乡镇不信任了。
唉，都是被社会给教训了。”
“没事，慢慢吃，我一起的人把这几碗豆腐脑的单买了，你不用怕。”
“见笑了，我们庄汉人就是心眼实。出门，怕别人对我们不好，我们受委屈；又怕别人对我们好，图我们什么。你不知道，我们村里有几个年轻的男娃，高中毕业后，说外面的工资高，跑出去，结果，被骗进传销了。
你说，都是高中毕业生，你有什么值得别人给你高工资的？都不反过来想想。
咱们也就是第一次见面，你对我们这么好，让我心里不踏实。”
卫骏青笑道：“你说的这个情况我理解。那你们现在除了种地和打工，就没有别的收入了吗？”
“有啊。骗人。”
“啊？”
“不是骗你。是骗那些城里人。我们现在去装买房的人，去售楼部排队，一天有100元；去超市排队，一天有50块钱；去新开的店排队，一天有80块钱。”
“怎么，你们也这样骗人？”
“是啊，不能天天种地啊。现在种地，都是把种子种下去，药打了，除草剂打了，就外出打工，等收时再回来。再说，我们也有在家收钱的。如上门让我们当模特，披红彩带，说什么某某药治好了什么病，上电视放，都能赚钱。”
“咱还有别的来钱的门路吗？”
“有啊。看谁家打麻将，打个电话举报；年轻人上路拍交通违法；天天在家当主播，跳个舞唱个歌，都能来钱。这要看你会什么。我们村有一家人都做这个直播。大人在前面种地，小孩在后面拍视频。还和人家打PK，输一次就杀一只大公鸡。玩的可花了，老赚钱了。网上的人都是傻子，钱还多，看你扭个腰，都给你发钱。”
卫骏青一听，人家这两口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只是舍不得花钱。
“那好，吃饱了，那你们把余下的包子打包吧，我们也吃饱了，走了。”
“谢谢你们的包子。”
“没事，举手之劳。”
“真是个好人呐。”
看着卫骏青那一行人走远，男的说自家女人：“你看，你还说外面没好人。有人请我们吃包子，不算好人吗？”
“好。你还是个男人，脸不害臊吗？没钱让自己的女人吃饱，让别人请。你还好意思。再这样下去，迟早哪天，让别人把我骗走。”
“娘们，回家，你敢和别人跑了，我打断你的狗腿。”
司机小董问自家老板：“卫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请他们吃早餐？还这样好心，真是少见。”
“怎么？只许你对阿海好，就不许我对陌生人好了？”
“再许再提阿海。不然，我真生气了。我就是觉得，他们能吃得起饭，你为什么还要请他们？”
“他们啊，是舍不得吃。我就是觉得，我们一直旅游，走的都是名山大川和风景区，离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太远，要不要离他们近一点，听听他们的声音。”
“也不是不可以。就怕人家忙，没人理你。再说，你难道想当慈善家，想给当地的老百姓捐赠物品？有那钱，还不如给你的员工我们几个涨一点工资。找任何理由不涨工资的老板都是无良的资本家。”
“行了，不就是涨工资嘛，涨。对了，也不知阿海还好不好？到了没有？”
“你，你还提。再次，我把你灌醉，把阿海找过来，让他服侍你。”
看着这司机小董，卫骏青坏笑，他知道，这货是着了道了。小子，一看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不提阿海了。走走逛逛，我们散好了心，也该回去了。”
“嗯？你想家了？还是想水芙蓉了？听小李说，她最近对自己很好。你不怕她卷款潜逃？还是跟着司机小李？那样的话，小李可成了大赢家了。”
风一吹，树叶像把把匕首刺下。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卫骏青最近几天，还真是没接到水芙蓉的信息。莫不是，真有情况？
就像那话说的，你的女人有了外心，身边的人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
“没事。小李把水芙蓉带走的话，我还得感谢他。”
“真的？老板，咱们兄弟一场，与其便宜了小李，不如便宜了我吧。”
“小子，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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