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骏青将一盘烤肉推到老大爷面前，说道：“吃吧，好不容易遇到，大家就当交个朋友，不用太拘束。你为了一句自由自在，值得吗？”
老大爷一串签子撸过，说道：“值不值得我不知道。我这人一辈子活的就是个顺心自在吗？不看谁的脸色不受谁的气。这也是为什么我儿女都在县城，我还要卖土豆，卖玉米。
我们老家把这土豆叫洋芋，卖洋芋卖玉米好歹我自己能赚点钱。冬天了我回家就烧个炕，睡在家里，我不想靠他们过活。
给你说个事，你可能都不敢相信。我妈有四个儿子但是我妈单独过。
当年，我父母把我们分出去之后，全部都分家了，分了5个家。当时我们都很奇怪，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过？因为我们村里的传统是老人或在大儿子家过，或者小儿子家。
他们呢？不去儿子家，要自己单独过。但是我的父母是个特例，他们单独过一辈子，不给谁帮忙，他们就自己单独过。
直到我爸去世之后，我妈一个人在家过，她也是一个单独过。
大概在她最后那几天，我们看她那身体不好，天天去家里给她端饭。直到她最后那一刻去世了，她也是一个人过。我可能是得到了父母的遗传吧，就不想和儿女住一起。
现在卖东西，晚上在我儿子的客厅睡一晚。白天我都不怎么在他们家的。我跟他们说了，我吃住有钱。我吃一碗豆腐脑，买两个馒头蘸着吃就可以了。现在这县城破豆腐脑也涨价了，涨到两块钱了。以前是5毛钱，后来涨到一块，你说也就是个豆子啊，怎么跟着涨价？我一个人活得自在。现在一个人在家种地，我老婆子被他们叫到县城给看孩子。
我就是那个没用的人，一个人过活。过年还能给孙子发大红包，活的硬气。”
“你这样活着，感受不到家人的关怀，感受不到亲情，活得太累了。还是接受现实吧，向生活妥协吧，享受儿女的亲情，感受一下家庭的温暖。你所谓的硬气，所说的自由自在，在富人家里，就是生活的准则，在你这儿叫受委屈。你说，受点委屈，只要生活过的好就行了。”
“我才不那么傻呢，为什么要和别人生活的一样呢？
我一辈子最不怕的就是流言蜚语。我自己在家种点东西，就是种点苹果，梨子卖我也不受这个气。
现在在家种花椒，那个东西太扎了，我老太婆到县城之后，我就把树给砍了，挖了种玉米，比那个方便多。
我也会算账啊，你以为我傻？
小伙子，这烤肉很不错啊，很好吃哎。你看这土豆上单上来的，嗯，好吃，就是我种的土豆。”
“肯定是你种的土豆啊，你没看到我们一起有两个人过去帮忙洗了切了，穿起来就烤现场当监工的呀，不可能用别的土豆换的。”
“对啊，这小伙子你是干啥的？出门还带着家人，这是你妈妈还是？”老头还想说什么，再看看两个中年妇女，这也不像啊，他也不可能有两个妈妈呀。
“她们两个是我家做工的阿姨。”
“方便透露一下工资多少吗？”
“不多，一个5000多，一个1万。”
“啥？5000多还不算多吗？这么我，下辈子我也想变成女的去给你家当保姆。这做饭有这么高的工资，大概1万的是做啥饭呢？不会是做席吧？你天天在家吃烤肉或者吃席吗？那你还能吃惯路边的东西，真是个不挑食的主。太平易近人了。”
卫骏青给大爷倒啤酒，让他喝啤酒。
“大爷喝不惯啤酒，你喝吧，大爷喝点茶水。”
卫骏青招招手，司机一会儿拿过来一瓶白酒，是他们车上带的。
“来，大叔，喝白酒，喝白酒暖和。你怎么和别人不一样，你出来卖自己的洋芋和玉米了，你为什么不给别人收购？”
“我的玉米种的晚，嫩，要是种的和别人种的那样的话，那就都老了，都只能做猪饲料了。这玉米种的那是水果玉米。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开着三轮，把三轮放在我儿子那个院子里，推着手推车就过来了。
他们那个小区院子里有好多三轮车，大家都是原上下来的，三轮车倒是不禁。我就觉得自己把东西能卖出去才算本事。
只要你拿到县城，这些东西都可以卖。
每年的韭菜，苜蓿菜，还有野菜，这些都能拿出来卖。我老婆在县城卖，我去山上挖，或去地里摘，或者在家里自己采，她在县城摘净了卖。
我们两个手底下有钱，不看他孩子的脸色。人就连我亲家都说我们两个老人活得有尊严。
这年头钱包鼓了，谁的话也不听，谁的气也不受。”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活得通透的老人。来，干一杯。”
老人一扬脖子，一次性杯子半杯子白酒，一饮而尽。
“大叔，你能喝啊，酒量不错，再来一杯。”
“嗯，那是当然。这些年红白喜事在村里锻炼出酒量了。人嘛，为啥不喝酒？干嘛不喝酒？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我这人喝酒抽烟啥都会，就是不嫖不赌，那种是不能干，那是败家的，就现在年轻人说的吸毒也不干，这三样不干。”
“你还是一个有原则的老人。”
“肯定的。不过白酒这东西不能喝的太多，喝多了伤身。这一晚上喝的我一会儿得把车推到水沟里去了。咱们萍水相逢，你这人大气，来，叔也不是小气的，来，给你几个水果玉米，你拿去烤着吃吧。现在外面买的是冷库的，味道没我这个好。”
“大叔，你和你们村的人不一样。你是一个不懂得变通的，会自己开发销路的人。”
“我们村的人虽说是农民，但是我看不惯那种靠天吃饭，坐吃等死的性格。有什么运出来销售最好。那种靠别人靠小商贩坑自己，还说自己赚不了钱，那不白白让人把自己煮了吃吗？”
“高明，人嘛，就应该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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