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谢谢你小伙子，前天千岩军给我发补贴的时候，都告诉我了。”
老太太坐在桌子旁，神情有些唏嘘，但是悲伤不多。
“抱歉，我欺骗了您。”
沉默片刻后，苏安乐抿了抿嘴，开口道。
“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是好心的，但是没有必要。”
“我们家老头子，就是参军死去的，他当时为了保护平民，用身体硬挡了雷丘丘王的重锤。”
“千岩军把他送到我面前的时候，他已经不成人形。”
“那个时候，我很绝望，也很沮丧，甚至起了轻生的念头。”
“那时，小宝指着我不成人形血肉模糊的丈夫害怕的问着，这是什么？”
“那时候我抱着他跟他说，这是你父亲，你父亲是因为参军保护人民死的，是为国捐躯，我们应该为他骄傲。”
“但那个时候小宝还小，他不明白，死这个字对于他来说，是永远的失去他的父亲。”
老太太的眼中带着追忆和泪痕，但是声音很平稳，并没有哽咽。
“或许是那时候我强行撑起的笑容吧，自那以后小宝就以参军为志向，他跟我说。”
“他想和他父亲一样报效家国，他也要成为守护人民的英雄。”
“在他入伍当天，我哭的很惨，偶尔的书信来往，都是向我诉说着他又保护了什么人。”
“他又帮助了什么人，但是我知道，他为了做这些到底吃了多少的苦。”
老太太转身，颤颤巍巍的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封封被翻得陈旧的家书，指着最上面的一封继续说着。
“这是小宝最后给我寄来的一封信，他在信里说，他要带队进入层岩巨渊了。”
“那里有很多的矿工被堵在里面，本来不是他去的，但是他心急，担心那些矿工出意外，这才跟上级请求，拿到这个九死一生的机会。”
“最后，他死在了里面，最后连尸体都找不回来。”
“在失联超过三十天，多次搜救都找不到踪迹之后，总务司下发了那一张死亡通知单。”
老太太抹去眼角的泪水，铿锵有力的说着。
“但是我不会悲伤，他做到了如他父亲那样，小宝他是英雄，是为国捐躯的英雄！”
“他像英雄那样死去，完成了他的梦想，我这个做母亲的，应该为他开心才是！”
虽然这样说，但老太太攥紧的枯瘦手掌，还有眼中止不住的泪痕。
都诉说着她并没有如她所说的那样轻松。
“奶奶，我……”
苏安乐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一点都说不出来。
未曾为人父母，他拿什么感同身受？
“抱歉啊小伙子，还有小姑娘，人年纪大了，就喜欢说些唠叨话，让你们见笑了。”
老太太拿起一方手帕，擦着脸上的泪痕，勉强笑着道。
荧早已是眼眶含泪，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派蒙也是不敢再皮，情绪有些低落的坐在荧的肩膀上。
“你们、你们喝水啊，没关系的，璃月人从不把为国捐躯的人视作死亡。”
“他们只是到了另一个世界，简单而美好的生活着，不是吗？”
到最后，竟然是老太太在安慰情绪有些低落的苏安乐和荧。
“奶奶，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
深呼吸几次之后，苏安乐端起水，一饮而尽，有些烦闷的抓了抓头发。
莫名感觉胸口有点闷闷的。
不光是眼前这位奶奶丈夫孩子的事，还因为更古早之前。
千岩军在魔神战争时期就已经存在，那时的千岩军，凭借的是凡人的身体和铁筑意志在于那些非人之物交战着。
死亡……不计数。
也正是这些先烈的付出，才能有璃月今日的繁荣盛景。
苏安乐看了眼天色，说道。
“奶奶，我们就不打扰了，今天日落之前还得赶到璃月港，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哎，好。你们忙的话就去忙，老婆子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打完招呼，苏安乐带着荧还有派蒙起身离去，走向璃月港的大门。
而老太太，则是伫立在路边，眺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有些落寞的喃喃道。
“年轻真好啊……”
说完，就转身回房子里，关上门，展开一沓信封最上面那张，被翻得有些陈旧的信看着。
很快，信被点点水痕打湿。
青年丧夫，老年丧子，如何不痛？
苏安乐跟荧与派蒙走在小路上，气氛有些低迷。
哪怕是最活跃的派蒙也是闷声不说话。
也不再去翻那本书，就耷拉着脸坐在荧的肩头上。
爬上阶梯，走过水池，荧的脚步放缓，陡然问着。
“安乐，璃月人都是这么豁达吗？那个奶奶她……”
问到一半，却如何也问不下去，她也是和哥哥走丢，这种孤寂的感觉她能懂一些。
在她刚刚醒来，举目无亲之时，她也是感觉举世孤寂，知道把派蒙钓上来才好了一些。
“不是璃月人豁达，而是这个国家从建立之初，历史上就写满了牺牲。”
“三千七百年前，岩王帝君与众仙人携手创立璃月，在这片广袤的地区，与众多魔神展开争锋。”
“那时，尘世七执政还未确定，正属于魔神战争时期。”
“那时的千岩军，面对的非人类所能敌之存在，可不在少数。”
“他们在仙人的帮助下组成军阵，用凡人的身躯和铁一般的意志抵挡着八方来敌。”
“但，人力有穷时，与非人之属的斗争，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岩王帝君携众仙涤荡四方，赢下了这场魔神战争。”
“但人类组成的军队，死伤不计数，无从记起。”
死，不计数，或许说起来只是轻松自在的四个字。
但是苏安乐只要想到，每当一位军人失去自己的生命，就会有孩子失去父亲。
就会有父母失去孩子，就难免心中有些悲凉。
他虽并未为人父母，但他也是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在那个世界，作为一个孤儿长大。
无依无靠。
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简单就和荧共情的原因，那种举世孤寂形单影只的感觉，他懂。
苏安乐轻轻牵起了荧的手，带着她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了下坡路旁边的山崖旁。
指着那因为天色渐暗而灯火通明的古城。
说道。
“去见证吧，荧，用你的双眼去见证，璃月，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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