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坐在椅子上的厂长隐约听出了什么，国字脸上带着温怒站起来，走过来严肃地说：“温同志来了，别站在门口说话，有什么话进来说。”
温柔柔微笑着说：“好的，厂长！”
她绕过马组长走向厂长说：“厂长，前几天我来找你，听说你出门考察去了？”
厂长点头语气温和地说：“是的，有什么事请说。”
温柔柔认真地说：“厂长，这几天工厂里最火的那套女式短袖衫和长裙都是我设计的。我有底图备份，底图上还留有印记。你如果不信，可以让所谓的设计者画出原版服装设计图。”
厂长看向马组长，犀利的语气问：“马组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马组长没想到温柔柔竟然留了后手。
原始服装设计图纸打版以后怕遗失都存档了，要是调出来肯定会真相大白。
自己的笨蛋外甥女，学了一年多还不能独立画设计图，让她画出原版设计图绝对露馅。
只能说实话，明哲保身以后再说。
想到这，她本着避重就轻的想法，愁眉苦脸地说：“厂长，我也是没办法了，我侄女找了一个对象，人家听说只是临时工就不干了。可怜我侄女老大不小了，为了这事经常哭，看小姑娘可怜，我才想到这办法。反正温同志就是来学习的，这份功劳对她没用。对不起，是我错了。”
“啪！”
厂长狠狠地一拍桌子，疾言厉色地说：“马组长，我一直以为你工作表现不错，没想到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什么叫这份功劳她没用？就因为这，你就可以张冠李戴冒领别人的劳动成果，你的良心就不疼吗？”
马组长被戳中了小心思，诚惶诚恐地继续说：“厂长，我以后不会这样了，请你原谅。好在没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我向温知青赔礼道歉，行不？”
然后，她深深地给温柔柔鞠躬歉意地说：“对不起！”
温柔柔急忙躲开说：“马组长，别这样。”
她心里清楚，马组长并不是诚心道歉，只是想在厂长面前好好表现，好逃脱罪责。
果然，看她躲开，马组长满脸委屈地说：“温同志，我都给你道歉，还承认错误了，你还想怎么样？”
温柔柔被气笑了说：“马组长，这事如果我不知道，没来找厂长，功劳就被抢走了。如果服装厂有点权力的人都这么做，厂子会变成什么样？你现在轻飘飘一句对不起，就想把事情揭过去，我就必须原谅你，对不对？”
她就是在点醒厂长，这件事的利害关系。
厂长脸色变化，很快想到工厂的前景。
他不想这样轻松放过对方，严厉的问：“马组长，以前有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马组长继续卖惨说：“绝对没有，我也是心软，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厂长嫌弃地说：“行了，你回去吧。我和领导班子其他人研究下，看这件事怎么处理。”
马组长可怜巴巴地看了看温柔柔和厂长，这才不得不离开。
看人走了，厂长脸上露出了笑意说：“温姑娘，没想到你在设计上如此有天赋，画出了两幅这么优秀的设计稿，厂里一定会给你奖励的。希望你再画出几幅这样的设计图，我们厂子就有希望了。”
温柔柔不解地问：“厂长，什么叫厂子有希望了？”
厂长微笑着先拉关系说：“温姑娘，从你外公那儿论，我们都是自己人。”
然后，他尴尬地继续说：“我和你说实话，厂子现在做出的衣服卖不出去，资金大量积压，上级领导批评我多次了，再不改变现状，我这个厂长就别当了。这两天，你设计的一套服装使厂子扭亏为盈，我这才松了口气。”
温柔柔没想到服装厂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厂长的意思明显是让自己继续设计服装，她可不想做无用功，有些话必须说明白。
她开诚布公地说：“厂长，我也说了，我们是自家人，有些话敞开说。不知道这两件服装会给我多少奖励？”
厂长说：“三十元……不……五十元怎么样？”
在门外的时候，温柔柔就听见了厂长和马组长的对话。
厂长以为是马组长的侄女设计出的这套服装，打算奖励对方三十元钱。
此刻，从三十元涨到五十元，按理说很给自己面子。
这点小恩小惠，温柔柔不满足。
温柔柔微笑着说：“厂长，这套服装就按你说的办。以后想让我设计服装，必须按照我的意思来，否则就算了。我是来学习企业管理的，不是来画设计服装图的。”
厂长急切地问：“请问温姑娘，你说的按照你的意思来，能具体谈谈吗？”
温柔柔早就想好了，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可以，厂长也知道服装设计工作关系着什么？我希望今后每设计出一件服装，能分到纯利润的百分之五。”
厂长倒抽口冷气，国字脸上的浓眉不由自主的颤动几下。
“百分之五？这也太多了吧？”
温柔柔平静地说：“从你的角度以为太多了，我却认为不多。厂长前几天去南方考察，应该看到沿海地区的个体经济逐渐发展起来了。我们这里也会实行起来，我只要雇几个会熟练使用缝纫机的女工，再找一个裁剪工人，你算算我自己设计出的服装利润能达到多少？”
厂长这次考察，确实看到南方不少个体工厂。
据说很快就要改革开放，这样的个体厂子会越来越多。那么，他们这样的国营服装厂怎么办？难道只能破产吗？
真要是破产，这些工人怎么办？
厂长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来，他从抽屉拿出一盒烟，习惯性抽出一根想吸。
刚划着火柴，猛然想起什么，果断把火柴吹灭了，把烟又放回抽屉里
“温姑娘，这样吧，这事我们班子研究下再答复你，行吗？”
温柔柔点头，紧迫感袭来说：“行！我先换一个部门实习，去销售组行吗？”
厂长愣了下，很快想到，温姑娘是不想看见马组长。
换句话说，遇到这样的事，她不想在马组长手下继续做事。
他大方地点头说：“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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