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羽衣出关，和众人商量了一番后，众人便各自散去。
独留下龙芽一人，陪在宁羽衣身边。
两人漫步在生命神殿前方的广场上。
夜色如水，银光洒落，将广场染成了银白色。
龙芽本就喜欢一身白裙的模样，此时在月色的映衬下，气质更显神圣。
头顶上的龙形犄角，角度优美，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宁羽衣暗叹一句，再也不是当年的包包头了。
龙芽满怀心事的走着，目光不时飘向宁羽衣，看见他看过来，又马上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躲闪起来。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悬崖边上。
那是白翎的墓。
四周已经被女娲命人修整了一番，砌出了大理石地面。
干净，整洁，有一种无形的肃穆感。
宁羽衣走到墓碑前蹲下。
龙芽只感觉双腿发软，好不容易才将双脚挪到宁羽衣身边，慢慢的蹲了下来。
“人死不能复生，即使我以后能成为新的生命之神，也无法将她复活过来。”
宁羽衣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龙芽心中一颤，知道这些话也是宁羽衣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我知道，我这一生负了她，已经无法挽回。”
宁羽衣叹了一口气。
“可是人必须要向前看，一直沉湎在懊悔当中，最终只会一事无成。”
“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是至高天的众神。”
“他们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神只，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任意妄为，愚弄众生。”
“过去，没有人为众生讨一个公道。”
“现在，就由我替众生，也替白翎和你们，向他们讨一个公道！”
说到最后，宁羽衣的话音如金石相撞，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龙芽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宁郎这是要对至高天的众神宣战？
这是何等大胆的举动。
她原以为，宁羽衣只是要取回天罗的全部神格，然后就能陪她一起长生逍遥。
可没想到，宁羽衣不仅要封神，而且要将至高天捣一个天翻地覆。
“宁郎，双拳难敌四手……”
龙芽忍不住劝说道。
但还没等她说下去，宁羽衣已经伸手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芽妹，你我一路走来，经历过无数风浪，彼此应该最清楚对方的心意。”
“我意已决，希望芽妹能够理解我，支持我。”
“假如我不去做这件事，我想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而且就算我不去挑战众神，众神也不会放过我。未来只会给你和其他人，增加数不尽的危险与麻烦。”
“所以我必须主动斩断这些黑手，才能让你们再无隐忧，平安的活下去。”
“我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道侣，但我的心意，希望你能明白。”
宁羽衣用力一把抱紧了龙芽。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有多危险，都会按照自己的决心一直走下去。
龙芽的心碎了。
她知道身边的这个男人，终将离开她，踏入那个修罗地狱般的战场。
为了众生也好，为了替白翎复仇也罢，他的心思，其实早就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只是过去的她，身在局中，看不透而已。
这个男人，早就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需要她去保护的男人。
他已经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要为身边的人遮风挡雨，抵御危险。
“宁郎，我支持你。”
龙芽最终还是答应了。
她用力抱紧了宁羽衣，就像是要将自己整个人揉进他的身体里。
她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个拥抱了。
接下来，她的男人将会开启最后的征程。
而最后这一段路，她已经没有办法陪他一起走下去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的对手，将是仙界第一人道无尽，将是至高天高高在上的众神。
任何一个人都能随时将她秒杀。
留在他的身边，她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令他陷入重重的危险当中。
在这种时候，放手才是最佳的选择。
只是今天一别，可有重逢之日？
想到这里，龙芽的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晶莹。
“放心吧，我会活着回来，然后带给你们一个崭新的世界。”
宁羽衣抱紧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不许撒赖，我们要勾手指。”
龙芽忽然推开他，伸出芊芊玉指。
“没问题，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宁羽衣态度认真。
伸出手去，和她勾了勾手指。
“那你就放心去吧，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无论是日月沉沦，还是沧海桑田，我都会一直等下去，直到看见你回来为止。”
龙芽忽然站了起来，转身飞奔而逃。
宁羽衣愣了一下，只感觉有冰凉的水滴从风里传来，触碰在脸上。
他伸手抹了一下，放到舌边舔了一下，发现是泪水的味道。
龙之泪。
他看着龙芽远去的背影，慢慢的站起来，逐渐挺直了腰杆，嘴唇轻轻蠕动，无声的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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