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如今已然逝去的时日里,于火神重工这座钢铁巨兽的阴影笼罩之下,即便是伊芙琳这样特殊的存在,也与那些血肉之躯的员工们别无二致。
在这里,在那些充斥着机油气味与金属嗡鸣的角落,所有沸腾的愤懑与不甘,都必须被死死地压缩,反复折叠,直至成为几句在喉咙深处滚动、几乎听不见的怨怼。
他们的声音,与其说是交谈,不如说是一种被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后的、徒劳的挣扎。
那枷锁,是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是潜藏于系统深处的忠诚度算法,是对“不服从”三字所可能引来的一切未知后果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因此,这些话语只能像一缕禁忌的暗流,在最狭窄、最不为人知的缝隙里悄然流动,仿佛任何一个稍稍拔高的音节,都足以触发那套冷酷无情的惩戒机制,将他们彻底吞噬。
那是一种近乎仪式的、短暂的喘息。他们会趁着保温杯里的廉价茶水还蒸腾着一丝微不足道的热气,本能地聚拢在冰冷的、能够俯瞰灰色工业区的强化玻璃窗边;或是在午休那可怜的片刻,蜷缩在车间外那张早已锈迹斑斑、冰冷刺骨的铁制长椅上。
然后,用一种近乎气音的语调,用一种只有彼此才能听懂的频率,去细数那些早已深深扎根于心底的、不断化脓的尖刺:那些被上级轻描淡写抹去功绩的不公,那些耗空了所有精力与热情的、毫无意义的会议,以及那种如同深冬冷雾般无孔不入、裹挟着每一个人的、令人窒息的领导风格。
然而,这些抱怨,这些微弱的、证明他们还“活着”的火花,从未敢于去寻求更多氧气。它们绝不敢拔高音量,更不敢被摆上任何一张正式的台面。
它们只在最熟悉的、确认过无数次眼神的同伴之间悄悄流转,像是在酷寒的冬日里,一群冻僵的人互相呵出的一点点温暖的白雾——它能证明彼此的存在,能带来一丝虚幻的慰藉,却也注定在出现的瞬间便消散无踪,永远无法改变这冰封万里的严酷现实。
他们的声音,从未能成功越过这间逼仄茶水间的门槛,从未能穿透办公楼那厚重的、隔绝一切的大门。
它们就像被一把抛进无垠荒漠的沙粒,在还未落地之前,就已被冷漠的狂风卷走,甚至无法在地面上留下一丝一毫存在过的痕迹。
这种无声的宣泄,与其说是一种反抗,不如说是一种对现实的彻底投降,一种对自身囚徒处境的,心照不宣的默认。
他们深知,那些低语的抱怨,那些压抑的怨怼,根本无法撼动火神重工这座庞大而冷酷的机器分毫。更甚者,它们反而可能引来更加严苛、更具毁灭性的后果——那不仅仅是扣减微薄的薪资,或是被排挤到更边缘的岗位,在这样一个资源匮乏、秩序脆弱的世界里,它可能意味着被彻底抛弃,被卷入无尽的失业深渊,甚至被标记为“不稳定因素”,面临着更不为人知的处置。因此,这些话语,只能在幽暗的角落里,像地下水一般悄然流淌,它们成为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一种在绝望中互相取暖的、脆弱而必需的慰藉。一个眼神,一个微不可察的叹息,便足以传递彼此内心深处的千言万语。
然而,在这座冰冷的工业巨城之中,没有人真正倾听这些微弱的声音,更没有人愿意回应这份无声的呼喊。那些被吞噬的委屈,那些被压榨的尊严,仿佛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被强行咽回肚子里,成为“上班”这两个字背后,那默认的、无需言明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注脚。这是一种无形的契约,以生存为代价,换取沉默。
除此之外,他们似乎也再无更多可供倾吐的话语。生命的车轮总是残酷地向前碾压,从未停歇,而柴米油盐、衣食住行的重量,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肩头,使他们无法生出半分任性,不敢有丝毫停歇。那是一种原始而又普遍的重压,将每一个个体紧紧束缚于现实的泥淖之中。
这种重压,并非仅仅源于外部的冷酷逼迫,它更深层次地扎根于生活的现实与残酷,扎根于这个后崩坏时代,人类生存环境的艰难与晦暗。那不是某个暴虐上司的一时兴起,而是整个社会结构崩塌后,个体所必须承受的普遍痛苦。
于是,在那些被汗水浸透、磨损发黄的钱包里,常常夹着孩子幼小生命所需的疫苗缴费单,边角因反复的摩挲而变得毛糙,每一丝磨损都承载着父母对下一代在废墟中艰难求生的忧虑与期望;在那些充斥着工作指令与系统通知的手机备忘录深处,悄然记录着父母年迈躯体所需的药名与剂量,每一项都无可避免地连带着固定的开支,像永不枯竭的流水般,一点点抽干他们本就所剩无几的血汗;而更有些人,他们的抽屉深处,牢牢锁着那份沉重的房贷合同,每月的扣款日如同一个定时的、毫无慈悲的钟声,规律而响亮地敲击着他们疲惫的灵魂,让他们不敢有片刻的停歇,只能在这无尽的重压下,像齿轮般机械地转动,直至彻底磨损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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