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无华，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马车缓缓往前移动，逸无夜掀开车帘，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疮痍，堆积如山的尸体。
李日华回来后没有多说什么，一直都在闭目养神。
安娣燕的情况怎么样，他们不知道，不过从目前的场景来看，她是胜利了。
原本满心激动，吵着闹着要上战场的安娣曦，见到这幅人间地狱的画面后，也不再吵闹，变得异常安静。
尸体、血水、残垣断壁到处都是，全都是战争留下来的杰作。
大量的士兵收拾着战场残骸，将一具具的尸体拉走，或烧或埋，结果都是要将之处理掉。
“这就是战场吗？为什么是这样？”
安娣曦发出一声疑问，语气中充满低落和酸楚。
在她心中，战场应该是个很好玩的地方，不然姐姐干嘛非要来这种地方。
可是发生的这一切，和她心中所想，相差甚远。
没有人给她解释什么，目之所见耳之所闻，就是最好的答案。
看来不止是仙界，就算平平无奇的下界，杀戮也是一种常态。
逸无夜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开始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总是会去想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到底是这个世界的原因，还是真的自己改变了？
如果是自己改变了，那到底是什么把自己改变了，又为什么会改变？
逸无夜心中，有了一个这样的疑问，可是他没有任何答案。
进入城中，逸无夜看到了忙碌中的安娣燕，她正指挥着士兵押送着一批俘虏，那些俘虏的人数很多，起码有一千多人。
看到逸无夜的马车后，安娣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快点进城。
杜边城一半的地方被破坏了，城主府有重兵把守，整体上没有受到损伤。
回到自己的房间，逸无夜就闷头大睡。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烦，感觉很烦。
直到第二天天明，逸无夜才被人从梦中叫醒，说是让他去见一个人，看他认不认识。
来到军事大厅，安娣燕和几个人坐在上方，下面正跪着一个年轻修士，看起来三十多岁。
见逸无夜来了，安娣燕便招呼他坐下。
安娣燕等人眼圈有些发黑，带着丝丝疲倦之态，看样子从昨天到现在，都还没有休息过。
就算是修行之人，精神长期处于紧绷状态，疲惫之感还是有的，更何况还经历了生死搏杀。
“逸公子，这个人说他来自长生帝国，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
逸无夜瞟了一眼跪在地上之人，他确定自己根本没有见过此人。
正当他要摇头的时候，便听见安娣燕继续说道：“他就是这群流寇的军师，叫做冯晓，这次的计划都是他安排的。”
“他说他原本来自一个叫做苍云宗的宗门，你也是来自长生帝国的，所以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个门派。”
对于人才而言，安娣燕还是有意招揽的，她也是想看看这冯晓的背景如何，适不适合留在军中。
逸无夜原本毫无波澜的心，瞬间就揪在了一起，那根深埋在心中的弦猛然间被拉直。
没想到，这么快，就听到了苍云宗这个名字。
逸无夜这才想起冯晓这两个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有些熟悉。
很快他就想到了，冯远集曾经跟他说起过，他还有两个徒弟，也就是自己的两个师兄，其中有一个就叫做冯晓。
逸无夜走到冯晓的正面，冯晓面如死灰，身为阶下囚的他，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我问你，你可认识冯远集？”
此话一出，冯晓的身体猛然一颤，竟然开始不由得抖动起来。
头颅缓缓抬起，他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眼前之人。
冯晓非常确定，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年轻人。
可是那个名字他为什么会知道？
那并不是个多么出众的名字，一般人不可能知道的。
“看来你是认识的，以前我在想，世界这么大，我有没有可能遇见你，但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了。”
“可是让我更没有想到的是，会以这种方式和你见面，你说，我应该感到高兴还是感到惭愧。”
逸无夜莫名其妙的话，让安娣燕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逸无夜和这名犯人是认识的。
冯晓嘴唇动了动，想要问出来的话，始终没有问出来。
看到这一幕，逸无夜继续说道：“作为本不相识的你我，我是没有资格说你什么的，可是我就想问你一句，如果让师傅看到你这个模样，他会作何感想，你又会作何感想？”
师傅？
冯晓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看向逸无夜，声音微颤，“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认识我师傅？”
“你师傅，你现在这个样子配叫他师傅吗？”
冯晓脸色变得有些黯然，可话语还是掩饰不住的颤抖，“现在的我，的确不配。”
“当年师傅收留了我，传授我修行之术，到了筑基之后就将我赶出了苍云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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