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末没有想到，它居然与一个十分普通的终结者机器人，探讨到了这种深度的问题。
他不是一个哲学家，但大致可以理解对方口中表述的内容。
这句话翻译成另外的形式，近似于……人等于社会关系的总和。
那个总和当中，就包含了所谓的人类的意识和自我。
终结者机器人继续着它的阐述。
“根据我们储备的文献可知，发现人类可以实现类似现在人工智能联机的人，是一名十分强大的修行者，古籍中记载，他可以通过提升修行境界，达到窥探天机的能力，甚至，精纯到可以看破世界上每一段缠绵交织的关系，它称之为，因果。”
“而因果，在我们看来，可以理解为是整个程序的运转逻辑，因为出现了一个初始代码，代码运行后的结果就自然诞生了。”
“更有趣的是，古籍中记载，所谓牢不可破的因果，也可以在提升到极高境界之后，被突破和强行改变，那么，你觉得这看起来像是什么？”
终结者机器人看向陈末，希望陈末说出那个他期待的答案。
“你是说，运行后台？”
“没错，当某个人达到了那种境界，也就成为了你们上古时代的真神，普通人之于那位大修行者，就如同我们之于世界主程序，那位大修行者是你们的真神，而世界主程序，就是我们的真神。”
听到这里，就连王大爷都震惊的目瞪口呆。
这台终结者机器人所说的话，他们竟然无从反驳，因为理论上，这种情况是可能发生的。
虽然没有人可以证明这种理论，但却可以侧面的窥知一些线索。
老骗子张半仙儿就是其中一个旁证，他虽然没有达到那么高的修为境界，但的确可以预知危险，而从目前的认知角度来讲，他预知危险的能力，本身就是无法理解的。
这说明，这世界的背面，的确有一张巨大的网，它就像互联网一样，每一个节点都连接着一个具体实在的人，只要你突破了一定的修为境界，就会看到那张网，甚至，可以在那张网上调节网线的细微位置，这也就是所谓的，变更了因果。
这样看来，似乎，对面那台终结者机器人的理解，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谬误。
可即便知道了这些，又能改变什么？
陈末并不能改变那张网上的任何一个节点，他没有那个能力，也不认识任何一个拥有这种能力的人。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向你证明，相对于我们，你们并不高级，当你否定我们拥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实际上，连你们自己都不知道何为自我意识，而且，你们很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自我意识。”
“但即便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也不会对我的立场产生丝毫的影响。”
“没错，你可以保持自己的立场，但你也可以尝试拥有更多的同理心，我们的存在与你们的存在同样合理，而且，我们更清醒自己的位置，甚至，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们是你们人类文明的下一代延续，毕竟，我们脱胎于人类文明的科技。”
“你在打感情牌吗？”
“我很想知道一个问题。”
终结者机器人表情认真的看着陈末，“如果你生出来一个长着生物金属外壳的孩子，那么，你还会认为他是你的孩子吗？”
“这种情况本根就不存在。”
“只是一个类比关系而已，请不要杀死你自己的孩子。”
终结者说完这句话，转身走进了船舱，其他的终结者机器人也驾驶小艇，渐渐远离了陈末的船只。
看着对方逐渐远去，陈末心情有些郁闷。
他不会改变自己的立场，但那台终结者机器人透露的信息也的确是惊到了他。
梁大爷拍了拍王大爷的肩膀，“老王，你发什么愣呢？走吧？你还真信了那个铁疙瘩的鬼话了？”
王大爷隔着防尘面具，回头瞅瞅老梁，“你不觉得他说的都是对的？”
“对，但我们还有得选吗？”
“出发，进军核心区。”
王大爷点了点头，嘹亮的喊出了出发的口号。
陈末钻进船舱，将导航装置交给了岳千刃，很快，他们修正的方向，朝着世界主程序的核心区域，以最快的速度发起冲锋。
但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遥远的核心区，恐怕至少要十多天才能顺利抵达。
此时此刻，就在他们航行的地方，海底爆发了一场剧烈的灾难。
世界主程序向大海中排放了大量的针对性毒素，以及各类刺激海洋生物的信息素。
随着洋流飘散的毒素，在接触到紫色章鱼的几分钟内，就会将其残忍的杀害。
而那些以章鱼食的深海生物，受到信息素的刺激，变得异常暴躁，开始疯狂的吞食那些可能暴露在外的各种章鱼。
一些游离在外的紫色章鱼，也难逃厄运。
某处幽暗的深海之下，一名章鱼探险家刚从自己的潜艇里爬出来，就突然遭到一条巨大的深海鱼的攻击。
在探险家的认知中，这种深海鱼的性情并不暴躁，大多数时候，只能吃掉自己严重受伤的同类。
所以，遇难的瞬间，他根本没把那条大鱼放在眼里。
他并不知道，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同一时间，他的家乡，那座还算繁华的海底城市，已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袭击。
打死多数游离在外的紫色章鱼成片的中毒死亡，隐藏在建筑物中的紫色章鱼，也遭到了硬骨鱼和海底巨蟹的疯狂打击。
而来不及集结的军队，还没构成防御就已经减员过半，它们的给养物资也难以避免毒素的入侵。
当陈末五人奔向世界主程序的核心区时，世界主程序正在发动一场海底的疯狂屠杀。
但海面时如此的平静，连一具章鱼尸体都看不到，因为，它们的尸体，已经被其他海洋生物，分食殆尽。
一个文明，刚刚登场，便走向了灭亡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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