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子时。
顾战骁带着顾战云、顾战亭、一朝、一时，还有海听澜忙了一整日，好不容易忙的差不多了，从外面回来。
顾战云、顾战亭也都累了，他们两个跟在顾战骁身后，都蔫蔫的。
他们进了院子，打算回去歇着。
只是，还不等分开呢，他们就瞧见有一道白影，从西边不远的假山后出来，挪着小碎步，咿咿呀呀的唱着小曲，没一句在调子上，声音难听的不像话。
顾战云凝眉，“站住。”
顾战亭也附和，“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那装神弄鬼？”
兄弟俩一下来了精神，吼的中气十足。
这时候，那白影扭头看过来。
白花花的一张脸，像是涂了几斤的白面似的，风一吹，在有灯影的地方，甚至能隐隐看到一层荡起的白雾。
那白纸一般的脸上，左边蜿蜒出一朵殷红的死人花，花枝描绘的倒是逼真灵动，栩栩如生，可是那颜色，延伸到眼底，就像是留下了血泪一般。而右半边脸，则塑造了骷髅图案，吓人至极。
大约是瞧着顾战骁、顾战云、顾战亭都在，顾野有些兴奋。
他呲牙冲着三个儿子笑笑。
本来是想炫耀炫耀，自家的三个大孙子易容技术虽然不行，但是画技变得精湛了不少，可他还没说话呢，顾战骁就给顾战云、顾战亭使了个眼色。
两兄弟会意，直冲上前。
顾战云拉扯住顾野的手腕，一用力，就给他来了一个过肩摔。
“嗯……”
顾野被摔的发懵，后背生疼。
闷哼了一声，还没等反应呢，顾战亭就已经坐在了他的肚子上，伸手钳制住了他的咽喉，“深更半夜，在镇北将军府还敢装神弄鬼，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咳，是我……”
顾野艰难的挤出了一句。
熟悉的声音，虽然带着几分吞吐艰难的意味，可却还是让在场的人一愣。
顾战亭：“？？？”
一旁的顾战云：“？？？”
不远处的顾战骁：“！！！”
下意识的，顾战亭起身，一个健步飞身冲到了顾战骁身后。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摇了摇头。
“哥，我是不是幻听了？”
顾战骁嘴角抽了抽，“不是你幻听了，是你老子抽风了。”
嘀咕了一声，顾战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快步上前，伸手把顾野拽起来，原本顾战骁想关心着问两句的。可是，看着顾野一手揉脖子，一手揉屁股，那诡异的画风，再配上那张脸……
顾战骁根本说不出来话。
太丑了。
还是顾战云，低低的问了一声，“爹？怎么是你啊？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是干嘛呢？”
“不是我能是谁？”
顾野没好气的怼了顾战云一句，他气急败坏的念叨。
“辰辰、轩轩还有思寒给我易容，还画了好看的花，我心里高兴，乐呵乐呵，你们怎么说上手就上手？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粗鲁？”
“咳咳咳……”
顾战云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没敢再开口打击顾野。
顾战骁却没嘴下留情。
“我们粗鲁，那还不是随根了？子不教父之过，顾侯爷要是觉得气恼愧疚，可以去祠堂面壁思过。”
顾野：“？？？”
他是这个意思？顾战骁这嘴，怎么这么毒？
“顾侯爷，”没理会顾野什么心思，顾战骁继续，“你是年岁大了，眼神差了，脑子锈了，智慧漏了吗？你脸上那玩意能叫易容？能叫好看的花？大半夜的出来瞎嘚瑟，也不怕吓到鬼？”
顾野：“？？？”
难看吗？
伸手摸了摸脸，顾野低喃，“你儿子画的，我感觉还行啊。”
“我儿子画的，那……可能是顾侯爷脸丑。”
顾野：“！！！”
心里来气，顾野抬脚冲着顾战骁的方向踢了一脚，“孽障，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岁数挺大，心眼怎么这么小？”
“你……”
顾野来气，哪怕知道踢不到，他还是冲着顾战骁的方向又踢了一下。
“气死我了，你就会气人，养了你我也是倒八辈子霉了。我就跟孙子开心一下，玩一玩，乐呵乐呵，怎么了？关你什么事？整日的不着家，回来就会叨叨叨，嘴这么碎，你怎么不去街边说书唱大戏？好歹还能赚二两银子，填补家用。”
“呵……”
顾战骁被吼了，脸上却都是笑意，他微微往顾野身边靠了靠。
“养我倒了八辈子霉？可要是没我，你能有那三个大孙子？”
“我……”
“还上街边上去说书唱大戏？顾侯爷刚刚那两嗓子，不是唱的挺好的？要不你去？”
顾野：“？？？”
“唉，”顾战骁叹气，“顾侯爷没个好儿子，就得辛苦赚银子，为日后多打算。可我不一样，我有好儿子，养儿防老的大计我已经成功了一大半，所以我可以尽情显摆，纵情享乐，不囿于这方寸的府宅之间，更不必去说书唱大戏赚银子谋生。这人比人，还真是能气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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