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白泠。
雨中他的身影萧瑟。
蓝色的箜篌轻轻颤动，一曲动人哀怨的琴声穿插在雨中。
明明他成功了，赢的人是他，可为什么他依旧一无所有呢。
玉皎尘俯下身看着白泠。
“我会出现在你的未来之中，对吗？”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鲛珠被他握在手中，他渐行渐远。
一望无际的碧海之上，他坐在礁石旁边。鱼尾从他身下蔓延，漂亮夺目。
几个鲛人在远处的海面伸出头，看着玉皎尘，游了过来。
“见过吾王。”他们恭顺低头，看着玉皎尘的眼中满是尊敬。
是他救了鲛人一族，让他们免于被争夺贩卖，也是他规划领土，让他们的族群有家。
他们自愿称他为王，不论他是玉容音还是玉皎尘。
“咔嚓——”鲛珠有了一丝裂缝。
他们面面相觑，满眼惊恐。
“吾王？”
自碎鲛珠可是类同于自杀的行为。
“没事，你们走吧。”玉皎尘眯起眸子，看向海平面初升的太阳。鱼尾撩动着水波。
有些事情，不是靠算计和杀戮就能得到的。
他想。
“我和苍绫不一样的，阿泠。”他真不想当一个好人。
鲛珠在他手中直接碾成粉末。
淡淡的金色流光顺着天际流回神殿。
他闭上眼睛，放松任由自己朝身后倒去。
海内的时间一如既往的静谧，他自大海之中诞生，也该自大海之中回归。水波仿佛和他的身体融合，耳边再也没有陆地上人们的鄙夷和争夺的嘈杂。
他唯一记得的只有白泠。
他在周城的那个月夜，赤金色的凤凰在困住他的后院内燃起了火，他逃在后院的水池中，小心翼翼的看着漂亮的金色凤凰变成一个绝色的女子。
她告诉他可以趁现在逃出去。
他说他就算出了周府也无处可去。
这世上没有地方可以容得下低贱的“海妖”。发起战争的神明根本不会顾及他们这些底层族群的生死，从重华到伏羲。若是神怜爱世人，为何世间还会有那么多的苦难和哀痛？
重华不适合当神，所以他设计让白泠取代她。其他神也不配其位，那就干脆用一场浩劫来荡涤世间所有的不堪。
三界将起，诸神皆陨。
这一切都回归到了它该有的样子。
他逃出来后也终于有了容身之地，或许大海就是他最终的归宿吧。
他努力了许久，终是没有达成所愿。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赢过。
记忆中的少女只是出于对他身世的怜悯，她很好，对每个人都很好。他也恨，为什么她不是个和他一样稍微自私卑劣点的坏人呢？
那样他就可以坚定一点，在坏一点。他可以强行夺走她，或者篡改她的记忆取代司珩。
但是他做不到，白泠很好，她不该被如此对待的，即使知道他别有用心，也依旧愿意善待他。他突然有了一丝后悔，比起得到，或许……他更希望她开心吧。
意识消弭，他的身躯渐渐变成了泡沫，漂浮在阳光照射的海面上。
他不存在于她的未来，但她得有属于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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