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怀一个？”
方雪的话说的轻飘飘的，方海闻言怒从心中起，忍不住怼她：“你话说的倒是轻巧，这么多年，怎么不见你再怀一个？”
方雪被戳中了痛处，顿时涨红了脸，她猛地从灶前站起来，扬起胳膊，猛地往方海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她咬着牙，恶狠狠的瞪他：“方海，你混账！”
方海没有防备，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偏了脸，很快，红肿的脸上浮现出清晰的手指印，足见方雪这一巴掌打的有多用力。
“我混账？”方海被气笑了：“只许你咒我的孩子留不住，不许我说你怀不上是吧？”
说完，他瞬间冷了脸，顺手抄起旁边案板上刚洗干净的饭碗，朝着方雪砸过去。
他尚有理智，没对准她的脸砸，而是刻意往旁边偏移了一些。
饭碗擦着方雪的耳朵过去，砸在她身后的墙上，摔的四分五裂。
饶是如此，方雪仍是吓得呼吸一滞，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最后还是被杨凤霞气急败坏的声音吵到，这才唤回了几分清醒。
“夭寿了！家里总共只有这十个碗，现在让你砸了一只，以后家里来客人都找不齐碗招待人家！”
杨凤霞气的跳脚，伸手就要扯方海的胳膊：“老二，你有话好好说，再怎么着也不能跟你姐姐动手……”
话没说完，她的目光对上方海发红的双眼。
方海强忍着眼中的泪，瞪着一双带泪的双眼，咬着牙看她。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杨凤霞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次方雪的话，是真的伤到他了。
她张了张嘴，口中指责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方海仰起头，眨了眨眼，努力的将眼泪憋回去。
他吸了吸鼻子，调整了一下情绪，问：“妈，给小萍煮的面条好了没有？”
杨凤霞低头避开他的视线，有些结巴的说：“好，好了。”
方海淡淡的说：“麻烦您帮我盛出来，装进饭盒里。”
“哎。”杨凤霞应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拿起饭勺把面条盛出来，装进饭盒里：“给。”
方海沉默的接过饭盒，转身离开厨房。
他大步从院子里出来，刚一拐弯，就看到站在墙外的方乔。
“小，小妹，你没走？”他愣了一下，有些慌乱的去擦脸上的泪。
方乔‘嗯’了一声，拿出手帕递给他。
方海略一犹豫，伸手接了过来。
他抬手擦泪，闻见手帕有着淡淡的皂角味，一个没忍住，眼泪又流了下来。
眼泪越擦越多。
过了好一会儿，方海才收拾好情绪，把被眼泪沾湿的手帕叠起来，说：“小妹，我回头洗干净再还你。”
方乔：“不用还了，你用吧。”
方海沉默着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他闷闷的说：“小妹，我和妈还有大姐吵架，你都听见了吧。”
方乔‘嗯’了一声，问：“大哥，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方海扯了扯唇：“不怎么办，接着保呗。医生都说我媳妇情况挺好，这孩子肯定能保住，我这个当爹的总不能因为钱一时不凑手就不要她，那我成什么了？”
“钱的事……”方乔张口。
方海猛地打断她：“小妹，钱的事我已经打算好了。”
“先找单位看看能不能再预支两个月的工资，要是不行，我就找发小同学同事借一些。这些年，我还是有几个要好的朋友的，借借磨磨总能凑出来一些。”
方乔看着方海故作轻松的脸，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不想张口跟自己借钱。
“大哥，要是实在凑不齐，你就来找我。”
方海摇头：“小妹，不用，我有办法……”
“大哥，不用急着拒绝，我知道你跟大哥小弟都不一样。”方乔笑了笑，说：“而且钱我不白给你，要写欠条，还收你的利息那种。”
方海愣了一下，看着方乔带笑的脸，知道她这么说是不想增加自己的心理负担。
雪中送炭，无外如是。
他心想，原来血亲的兄妹之间，并不都是互相防备互相算计，生怕别人多沾一点光自己多吃一点亏。
他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如释重负，扯唇笑了一下：“好。”
“走吧，一起出去。你去医院，我去劳动公园。”
方乔和方海肩并肩往外走。
方乔问他：“大嫂在京城医院哪个病房？”
方海把病房号说了，方乔点点头：“好，回头我去看看她。”
方海‘嗯’了一声，说：“你嫂子在医院里无聊的不得了，你过去陪她说说话也好。”
两人在公交站前分道扬镳，方海在等去城里的公交车，方乔继续往前走，这边距离劳动公园还有一段距离。
因为还是饭点，劳动公园里人不太多。
方乔远远的就看见几个孩子，一人拿着一只竹蜻蜓正在往天上飞。因为正在兴头上，几个孩子都没发现方乔过来了。
程柏东伸手攥了攥方乔的手又松开，问：“怎么这么久？”
方乔笑了笑，说：“在家听了场大戏。”
程柏东挑眉：“嗯？”
“我大哥跟我大姐闹掰了。”方乔三言两语将事情的原委跟程柏东说了，重点将方雪的那几句话传达出来。
程柏东听完很是无语，说：“媳妇儿，你这大姐人不行，以后离她远点。”
“这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方乔轻哼一声：“而且我本来就离她挺远的。”
“是是是，你做的很好。”
“对了。”方乔说：“探病没有下午去的，我准备明天中午去医院看看我大嫂。”
“可以。”程柏东点头：“需要买点什么东西？”
“买什么……”方乔想了想，说：“不用专门去买，医院附近就有国营商店还有饭店，到时候在商店买点补身子的麦乳精和水果，再从国营饭店提一桶鸡汤就行。”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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