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娘。”阿茶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那般低，却宛如地狱的低语，让张姨娘的身子猛的一颤。
张姨娘止住了自己疯癫的举动，僵硬地转过头来。
“茶，茶儿。”
“张姨娘可是不懂尊卑礼仪？”阿茶漫不经心地说道。
她孱弱的身子笔直地站着，却有一个说不上来的压迫感。
张姨娘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形象，扯出一抹笑：“参见皇子妃。”
“大中午的不让人睡觉......”阿茶挑了下眉：“你在发什么疯？”
张姨娘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对阿茶有着滔天的恨意，可是当她面对面看着她的时候，却抑制不住地从内心生出一丝恐惧。
就仿佛像是一朝被蛇咬一般。
她憋了半天，才憋出不完整的一句话：“打，打扰您休息了......”
“跪着吧。”阿茶轻声道。
张姨娘愣住：“啊？”
阿茶似笑非笑：“怎么，我现在是皇子妃，而你不过是一个贱妾，给我行礼不应该么？”
张姨娘脸色僵住，她无法反驳。
按照规章礼度来说，她说的确实有理。
可是......
张姨娘站在那里，没有动。
阿茶笑了：“怎么了？你很不愿意吗？”
张姨娘缓缓地跪了下去：“给皇子妃请安。”
阿茶点了点头：“这样才对。”
说完，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春娘。
春娘此刻浑身乱糟糟的，衣服被撕碎了，脸高高肿起，唇角残有血丝，胳膊上也有不少抓痕。
整个人看起来，非常不好。
阿茶慢条斯理地问道：“怎么不反抗呐？”
春娘恭敬地跪下：“回皇子妃的话，主子打奴婢，是应该的。”
阿茶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查的冷笑：“应该的么？”
春娘的头紧紧贴在地上，声音依旧平稳：“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阿茶打量着春娘：“一向如此便对么？”
这句话将春娘问住了。
藏在胳膊之间的脸微微恍惚了一下，目光呈现了几分呆滞，半晌了后才缓缓道：“......不，不对么？”
阿茶笑了起来：“行了，你觉得对，便对吧。”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柳红，柳绿。”阿茶抬高了音量。
柳红柳绿连忙从屋子里跑出来：“夫人，我们在。”
“带她去收拾一下，让大夫看一下。”阿茶的声音冷冰冰的，听不出她有什么情绪。
“是，夫人。”
柳红柳绿上前搀扶起春娘，带着她朝院外走去。
现在院中只剩下阿茶和张姨娘了。
盛夏的风夹杂着燥热的气息，从远处长驱直入，吹得人心烦意乱。
张姨娘没敢抬头看阿茶，她不知道她现在想干嘛。
她不明白，阿茶将她们带回来，又丢在这不管不问，是为何。
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她们跟她来十三皇府。
阿茶睥睨地上跪拜的张姨娘，又看了看旁边要死不活的林子柔。
她踹了林子柔一脚：“怎么晕过去了？装的吗？”
这一脚让张姨娘心痛无比，她想说点什么，动了动嘴皮但还是没说。
她觉得若是开口了，说不定会换来一百零八脚。
不得不说，短短一上午，张姨娘开始对阿茶了解了。
果然，人跟人之间还是要多接触才能彼此加深印象。
林子柔一动不动。
似乎陷入了深度昏迷。
张姨娘看得揪心，但又不敢开口。
阿茶蹲了下来，拍了拍林子柔本就高高肿起的脸蛋：“好像，不是装的。”
张姨娘：......
废话，浑身上下这么多伤能是装的吗？
谁家演戏真的对自己动手啊。
但她依旧什么都不敢说。
这个阿茶现在变得跟疯子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句话会不会惹怒到她，然后她又给林子柔来上几刀......
阿茶于是又狠狠地打了林子柔几个巴掌。
张姨娘看得眼睛都直了，双手捏紧，硬生生忍住了求饶的话。
阿茶余光瞟着张姨娘，见她这样觉得有趣。
刚刚还无法理智对自己身边人大吼大叫，拳打脚踢。
现在对自己又这般克制，假意尊敬。
真是欺软怕硬的东西。
阿茶陡然转过身子，面对着张姨娘说道：“你想让你女儿醒过来吗？”
张姨娘不解其意，十分谨慎地，小心地观察着阿茶的表情，她不明白阿茶又在憋什么坏，但想了想，但是老实地点了点头：“皇子妃若是法子，我必当重谢。”
阿茶笑了笑：“如何重谢？”
张姨娘愣住了，她现在浑身上下什么也没有，小金库也因为买凶花完了，是真真正正的一穷二白。
阿茶等了半天不见张姨娘回答：“你真的不好好想一想？”
张姨娘露出苦笑：“我，我平日里花销大手大脚，确实没存下什么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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