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仔细的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独自深入“医院”确实不是什么安全的做法，但眼下，她与裁决手小组失去联系，身为最接近现世的时间点，或许要由她来承担最重要的后续工作。
寂静与灯光，这空旷让人发自内心的慌张。
伴随着自己清脆的脚步声，这只存在于梦中的孤独愈发明显了。
终于，她找到了生物存在的痕迹。
推开那医疗室的门，韩雪看到了她在“医院”中见到的第一个活物。
扑面而来的浓郁的血腥味，但微弱的灯光让视野稍许透彻。
“扑通……”
“扑通……”
脚下的颤动与那事物同步。
整间房屋被松软的肉类物质包裹，随着韩雪的靴子踩下，这脆弱的肉松散糜烂了。
那颤动其实是心跳……
“谁？”
“谁在哪？”
韩雪看向术台上的事物。
罕见的人形姿态。
那是一个躺在松散血肉之上的干枯男性，其只有胸膛以上的部分还遗留在外，其余均化作那松散血肉朝外蠕动了。
男人的胸膛被刨开了，强而有力的心跳就来自那黑漆漆的深坑，他虚弱到睁不开眼，干瘦让他的颧骨突现，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可交涉。
韩雪做出了判断，在踏入这间手术室之前，“碾压”就已经做好碾碎一切的准备了。
眼前的高污染度诡异寄生体竟然存在理智……这简直是个奇迹。
“王凯在哪儿？”
男人聆听到了一声冷漠的女声，他紧缩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下来，那如同僵尸一样的面额竟然露出了些许笑意。
“哈……”
“那个人把我开肠破肚，我恨不得杀了他。”
“我动不了，看不见，但还能听声音。”
男人咳了咳，继续说道：“你不是他们的人。”
为什么有这样的猜测，知道王凯姓名还敢直呼其名的人都死了，在这无间炼狱，那个疯子就是神。当然，死的都是他的人。
“你们是措施局吗？”
“治安局？不……治安局怎么可能来这里。”
他的话还挺多。
韩雪如此想道，不过她确定了这个男性大概率是受害者，在王凯的“手术”中的受害者。
韩雪正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对于一个必死之人，满足他的好奇心或许能换来一些有利情报。
不过那个男人先开口了。
“我是J-I-163，久安措施局初级干员，告诉局里，我，我没死。”
措施局干员？
韩雪愣住了，她看着这一团扭曲造物，这竟然是他的同事。
“牛哥……我们总是这么倒霉……”
“我是措施局特级干员，韩雪。”
“很遗憾，你的情况有点糟。”
韩雪为男人拂去了挡在鼻子上的息肉，让他更好的呼吸，顺势看了看那空洞的胸口。
他的肋骨被折断了，空洞的胸膛内跳动着一颗发黑的心脏，那强大的生命力鼓动着整个宿舍的血肉，也吞没着男人的身形。
韩雪陷入了沉默。
她看了看身上的黑匣子，里面装着一根普通的烟。
李世杰的遗留物或许能救活他，但这种程度的污染已经超过预期了，这位干员能存活已经是奇迹了。可行度太小了。更何况，这是韩雪的救命稻草。
“太好了！措施局竟然找上来了。”
男人有些兴奋，起伏的胸膛涌出了大片血液。
“我已经被改造了，他以为我会死，但显然我还没死。”
“听着！”
“我将告诉你一些那家伙的秘密和计划，都是我听到的。”
“都是我听到的！”
他又重复了一句。
“你别激动！”
他那汹涌的出血量，韩雪生怕他突然死掉。
“那人想要成神，真是个疯子。”
“他和魔鬼做了交易，艹，我还有眼睛的时候看见他和空气对话，应该是什么诡异。”
“驾驭者抓了很多平民，也有少部分超凡者。”
“那个男人会突然消失，有时候又会出现多个一模一样的人一起进行手术。”
韩雪仔细的分辨男人言语中的细节，他显然有些神志不清，说话能不含糊就很不错了。
王凯不止一个……或许每个时间点都存在“王凯”。
“魔鬼”？那是什么……
“不灭子嗣，嫁接，万物起源。”
突然，他咳出了大片鲜血，胸前的血肉就像灼烧一样糜烂起来。
“该死，他们说的果然是真的。”
他有些慌乱，不知为何他生怕自己说不完。
“听着！他是不死的！真的。”
“我亲眼看到的，那个疯子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他会在一瞬间恢复致命伤口。”
“肯定有什么规律，不要想着单纯的杀了他。”
男人的话戛然而止，他的胸口心脏长出了一颗猩红的眼睛。
眼睛慢悠悠的看向了韩雪。
或许作为代价，男人借助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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