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回到府邸，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径直走向古意的房间，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
努力压下心中的烦躁。
他推开门，抬脚跨过门槛，目光扫过廊下。
烟纱歪在廊柱边，睡得正香。
二皇子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她的鞋底。
烟纱猛地惊醒，抬头看见二皇子的脸，吓得立刻跪在地上：“殿下饶命！”
二皇子冷冷看着她，声音低沉：“吩咐你仔细照看姑娘，你倒好，自己先睡了。你是主子她是主子？！”
烟纱慌忙伏地，声音急促：
“姑娘服下汤药后说困倦，吩咐奴婢不必在内室留守。奴婢便来廊坊守夜，想着姑娘若是醒来，奴婢也能及时伺候。
“谁知……奴婢不知怎么就睡着了。殿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头顶的声音忽然停了。
烟纱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心跳得像擂鼓。
她不敢抬头。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过了片刻，二皇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姑娘几时睡的？”
烟纱小心翼翼地回话：“戌、戌时一刻。”
“掌灯。”
烟纱站起来，哆嗦着掏出火折子去点蜡烛。
火苗窜起，映得二皇子半边脸明暗不定。
突然，二皇子伸手抓起烛台，手腕一翻，滚烫的蜡油顺着烛台边缘滴落，正落在烟纱的手背上。
烟纱猛地一颤，手指蜷缩，却死死咬住下唇，连一声闷哼都不敢发出。
二皇子冷声道：“滚去刑房领十藤鞭。”
烟纱立刻伏下身，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谢殿下饶命。”
她不敢耽搁，连忙爬起来，脚步踉跄地退了出去。
二皇子站在原地，手里握着烛台。
火苗在他眼底跳动。
他垂眸，吹熄了。
……
二皇子进入内室。
他的脚步放得极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一个游魂。
屋里只点了一盏灯，昏黄的光线映在床幔上，显得格外安静。
二皇子盯着那盏灯看了片刻。
每次他晚归，她都会在自己房间留一盏灯。她说，这样他回来时就不会觉得孤单，经过她房间时，他会知道家里有人在等他。
二皇子的目光转向床幔。
床幔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他眼神暗了暗，走到床边。
伸手，掀帘的指尖堪堪停在流苏旁。
僵持了许久。
二皇子头顶的好感度数值疯狂闪烁。
一下子骤降成血色［－100%］，一下子飙升［99%］，来回横跳，闪烁不定。
最后，二皇子还是慢慢掀开床幔。
女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二皇子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松了一口气。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口气是为何而松——是为她还在，还是为她没醒？
他俯下身，趴在床沿边，轻声说：“念安，我回来陪你了。”
古意没有反应，依旧安静地睡着。
二皇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皮肤。她的脸柔软光滑，像一块暖玉。
他微微抬起身子，凑近她的脸。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她的睫毛一动不动，连一丝颤动都没有。
二皇子盯着她的唇，忽然低头贴了上去。
她的唇温热柔软，带着一丝淡淡的药香。
他的唇却冰凉，像是刚从外面吹足了冷风回来。
他贴着她的唇，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热了起来。
二皇子稍微离开一点，观察她的反应。
她的呼吸依旧平稳，似乎毫无察觉。
二皇子伸手抚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尖，最后停在她的唇上。
他再次低头，又亲了她一下，这次停留的时间更长。
她依旧没有醒。
“是不是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不会躲。”二皇子低声喃喃，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他心里隐隐猜测，她身份可能有问题。
之前那次关于火药的争论，还是让他起了疑心。
但他又不想真的质问她——他害怕听见答案。
如果她真的是细作，她绝不敢此刻清醒。
如果她真的是细作……她陪了他那么多年。
他以为她不会醒了，正准备替她掖好被子，自己回房休息。
忽然，女子的眉头皱了皱，眼睛缓缓睁开。
二皇子一愣：“念安，你醒了——”
话还没说完，古意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支起身子探到床外，一口黑血喷到地板上。
二皇子脸色骤变，立刻朝外喊道：“来人！叫太医过来！”
他扶住古意的肩膀，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唇边还沾着血迹。
二皇子心里一紧。
“别怕，太医马上就来。”他低声安慰，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古意靠在他怀里，呼吸急促，眼神有些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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