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君臣皆是演技派。
当发现吴观的实力已经不是他们现在可以随便揉捏的时候，他们的态度立马便转变了。
此刻在他们口中，吴观依旧是那个大夏的肱骨。
而刚才还在攻讦吴观的张以墨算什么？
若吴观是贼子，那他是忠臣。
但若是吴观是国之柱石呢？
已经有人开始心底为他默哀。
“张以墨！你刚刚说甘为钦差，愿意去西北？”
姬无图龙眼珠子一瞪，看向台下低垂着头似鹌鹑的张以墨淡淡道。
“臣不敢。”
张以墨惶恐。
“哼！风闻奏事乃是御史之责，朕看你这个户部侍郎管的未免太宽了些。
周县还缺一个县令，朕看你正好合适。
即日便启程吧。”
姬无图一言便决定了张以墨的命运。
周县，乃是和南边那个朝廷接壤边境之地。
再往南，过了江，便是南朝廷控制的地方。
这种地方因为位置特殊，极其混乱。
上一任县令便是被水匪掳了去，至今下落不明。
张以墨去这种地方，可以说是惩罚极重了。
张以墨面如死灰。
他本来想借机拿捏一番吴观，结果自己却栽了跟头。
朝堂之上，众人皆知道，姬无图之所以如此对待张以墨，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
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谁也说不准会不会走漏出去。
若是姬无图对张以墨轻拿轻放，传到西北吴观耳朵里，会让吴观如何想？
万一他一下子想不开，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朝会散去，百官鱼贯而出。
今日过后，吴观这个人注定会成为金陵高层不可忽视的角色。
而西北出现了一个屠灭蛮人十二万精锐的猛人的消息也不知从何人嘴里传出。
消息很快便传遍了金陵城。
这让原本还没从蛮人入侵大夏，生灵涂炭中的后遗症中走出来的金陵百姓感觉十分不真实。
前一刻，蛮人还在大夏杀人放火，大夏都快亡国灭种了。
下一刻你告诉我，蛮人的精锐一夜被屠，蛮人此刻再无入侵大夏的能力。
两级反转太过快，让金陵的百姓对这件事的主角，西北的吴观更加印象深刻。
随着事情的传开，有心人的散播，西北之地的势力分布还有种种过往的战绩都被扒了出来。
上至白发老者，下至启蒙孩童，都对西北之地津津乐道。
“听说吴大都督不过是一个文人，没想到竟然能屠灭蛮人二十万，当真是我大夏脊梁。”
“我听说主要是白子城实力太强，吴大都督主要是依仗他们。
那白子城城主据说还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真是了不得。”
“孩子？怎么可能！估计是以讹传讹。”
“是我在兵部任职的亲戚的七舅家的表侄的邻居亲口告诉我的，那还有假？
我这可是一手消息。”
“呵，你在街上随便拉条狗可能都比你那个邻居和那个兵部任职的亲戚关系近！”
金陵百姓对于西北之地的人和事都当成了饭后的谈资。
尤其是当传出白子城的城主是孩子这种噱头十足的事，更是被人拿来当炫耀的话头。
鹿鸣城。
方悔目光带着审视，看着躬身站在面前的方荣。
“你不是说边境那些蛮人是白子城配合西路军杀的吗？
为何金陵那边说是吴观干的？”
方悔质问道。
“这个，父王，莫非吴观也投靠了蛮人？”
方荣迟疑片刻，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眼睛躲闪的看向方悔。
“哼，我看你就是让人给耍了！
什么投靠都是假的！
蛮人还没昏庸到让人把自己的精锐一夜屠尽。
依我看，这十有八九是姬无图联合白子城、吴观他们给蛮人西路军设的套。
结果不知是什么原因，蛮人上了当，导致精锐一夜丧命。
但若是真的如此，姬无图的实力就真的令人无法捉摸了。”
方悔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他不禁心惊于姬无图的谋算和实力。
现在他看来，一夜坑杀二十万蛮军，这种手笔要是用在自己身上，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父王，儿臣回去就查验一番。”
方荣也是回过味来，此刻心底坠坠，但又很难将自己那个智多星徐老弟和老谋深算四个字结合起来。
“哼，你赶紧把那些水泥送来。
若当真姬无图的实力强到这个地步，鹿鸣城就危险了。
必须马上加固。”
方悔不容置疑道。
“啊？是，是！”
方荣听到方悔竟然要水泥，心中一紧。
他的水泥可是白子城提供的，要真的如方悔所说，白子城还是姬无图的人，那水泥还能拿到吗？
但现在他也不得不答应。
只想赶紧回去，弄清楚真相。
白子城。
徐长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远在千里之外的金陵城家喻户晓。
他手里拿着的是大冤种、财神爷、徐长寿的好兄弟，坑爹专业户方荣给他送来的信。
信上在催促他水泥赶紧发货。
徐长寿好奇这家伙为何改为写信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他应该是亲自过来的。
他倒是没有多想，吩咐人把水泥装车。
运往抚定城。
这些东西本就不值钱，他没必要坑方荣。
要坑也得坑波大的。
当方荣看到那浩浩荡荡的水泥车队停在城下时，胸中吐出一口气。
他这次写信本就是试探。
若徐长寿不给他发货了，那就真的说明白子城是姬无图的人。
毕竟给他水泥可算是资敌了。
现在看到这些货真价实的水泥，他心中已经基本笃定，至少徐长寿和姬无图也不是一路人。
至于他是不是投靠蛮人，这无从确定。
但只要不是姬无图的人，他便放心了。
原本方悔对他因为误判了白子城阵营而训斥了一顿。
现在他可以和方悔好好解释了。
再加上这些水泥，相信可以挽回在方悔心中的形象。
然而，他不知道这次会让方悔栽一个大跟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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