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染数了数，都是一万两一张的银票，足足有八十七张，也就是八十七万两！
大兖一年国库的税收总计不超过五百万两，灾年更是仅有三百五十万两左右，好家伙，这四分之一的国库税收就摆在程染的手上。
“宋砚礼去偷了国库？”
程染将红木盒子收了起来，一下子突然暴富有点不知所措，虽然她是堂堂的四皇子殿下，但是过的却是苦，这次买下百花楼的钱还是从法照手里抠出来的。
“是月余之前，户部拨了款，这些一部分是宁指挥使手底下的军饷，一部分是让修建护城墙的开支。”
“这钱怎么会在宋砚礼手里？”
户部拨款，应该是直接下放到地方的节度使又或者指挥使手里，宋砚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怎么可能拿到钱？
“听王师爷说，是宋大人把军饷给劫了。”
程染：“？？？”
“宋大人还说了，军饷是分三批下拨，这只是第一批，剩下的都会给殿下送来的。”
程染被宋砚礼震惊到了，也突然被他打开了新思路，卧槽？玩阴谋诡计还能这么玩的？
程染还在焦虑即便是将这些人都宰了，那宁指挥使手底下的三十万大军该怎么收服，宋砚礼直接把军饷给劫了，三十万大军喝口水都耗费极大，没有军饷简直是将他们逼上死路。
大多数士兵并不管他们效忠的是哪位将军，他们只在乎什么时候能够领军饷。
等程染将军饷都捏在手里，即便是她什么也不做，那三十万大军也撑不了多久。
果然，宋砚礼这个老东西就是毒。
堂会开始的时候，程染觉得自己有些低估了潇湘公子的人气，座无虚席之外，百花楼门前站了许多没有买到票的迷弟们，舍生忘死的喊着。
而程染的目标，那位辛辜辛大人，是最后一位进场的客人，再晚些，潇湘就要登台了。
程染一抬头，便瞧见了这位辛大人在上楼梯，单单一个侧面，让程染愣住了。
这位辛大人跟西堂主简直生的一模一样。
若不是他低沉的眉眼和浅浅的一层胡茬，那真的是与西堂主生的一般无二了。
程染想到西堂主便是他那白面一般的脸和细长的眉眼，他生的说不上来好看还是难看，而是有着一种普通的怪异，眼前的辛大人这般相似的眉眼之中也给程染带来了这种怪异感。
程染本就在二楼上，她看着这位辛大人一步一步走了上来，抬起的目光锁定在包间前的程染，不怒自威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就在这时，程染前一个房间出来一个伙计，想必是刚刚给包间内的客人送了点心，弯腰出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辛大人，于是便打乱了辛大人的步伐。
“小的有眼无珠，冒......”
溅起的血喷洒在窗纸上，鲜红刺目，有那么几滴血破碎般落在程染的面上。
一旁护卫的刀还在滴着血，伙计的面上讨好的笑还未褪去。
这人杀的很是随意，随意到一种什么程度的，你好似你路边花坛里看到了一个长出来的草，你这般走了过去，随手便摘掉了，甚至自己都没有想过为什么要摘掉，只不过是顺手。
这护卫杀人也杀的很是顺手。
辛大人的目光停留在程染的面上，静静的打量了片刻，面上神情未曾有什么变化：
“百花楼的新掌柜？”
他甚至都没有对此有任何的解释，也对，他是两州巡抚，掌管着易州和关州四十六个县，名副其实的土皇帝，他确实没有必要对一个小伙计的死解释只言片语。
程染此时心里怕极了，法照不在她身边，她只有孤身一人，说不定马上就要跟这个伙计一个下场了。
不过心里越怕的时候，越要装的淡定，装的毫不在意，装出一副你就这点本事的嚣张模样，别人会觉得卧槽这都吓不住你，小伙汁有点东西啊。
程染敛眉一笑，好似忘记了自己脸上还沾染了几滴温热的血，这种时候千万不能生怯，一定要笑的云淡风轻，笑的高端大气又装逼，语气淡淡的，如同刚才眼前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对方给自己演了出戏，作为观众此时要淡定从容的夸奖上几句。
于是程染带着慵懒淡定的神色闲庭阔步一般走了上来，脚下踩着流出来的血，唇上薄薄一笑：
“见过辛员外，我是百花楼新掌柜程然。”
护卫滴血的剑瞬间横在程染的脖颈上，锋利的剑锋硬生生的割开了一层皮肤。
“为何不跪？”
“我在此恭迎辛员外赏戏，为何要跪？”
程染无视了剑刃，淡定的一批。
靠，他用刚刚杀了人的刀啊，也不知道这个伙计有没有什么传染病，血液会传染的，程染心想古代又不会打什么疫苗，传染病可就太多了，更不要提百花楼的小伙计，没有一个是直的啊！
程染满脑子在考虑自己会先被传染病搞死还是会因为心悸而死的，越想越觉得自己估计死状会很惨。
心中思虑着这些 想法，于是这么一张清风明月的容貌便显得越发凛然了。
辛大人八风不动的神色动了动，手一挥，这护卫便退了下去。
“程掌柜，带路吧。”
程染沉重的点了点头。
落座之时，辛大人却是突然拿出一条绀青色的手帕：
“程掌柜，下属无礼，代为赔罪。”
程染接了过来，没什么波动的笑了笑，然后用手帕将自己脖颈上流下的血擦拭掉。
辛大人这才满意的落座。
包间内有一个大敞的窗口，在这里可以将潇湘公子的演出尽收眼底，算是VVIP套间。
紫檀莲花纹的檀香飘起若有若无的氤氲佛香，而楼下的潇湘公子已经上了台亮了相，响锣敲鼓咿呀缠绵的嗓音径直穿透而来，辛大人阖目微微摇动着头。
晚了一步上楼的法照吩咐人收敛了尸体，随后面不改色的将点心送了进去。
潇湘公子这一出戏是新戏，程染甚至给他特意设计了一段独白，雪山内银白的夜里，战马厮杀落雪汹涌，最终将军战死，歌姬来晚一步只能在刀光剑影之中触摸着将军的脸颊，送将军最后一程再拔剑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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